济慧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暗恨她胳膊肘往外拐。济慈却只能沮丧地道:“兰妩姑娘说的有理,如此,贫尼便代先师收徒,为娘娘赐一号‘济元’,济元师妹,你若是不计较,就请向着先师的牌位叩一个头罢。” 厉兰妡当然不计较,她既能对活人折腰,也肯向死人低头——只需要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她就能在辈分上压过那些小尼僧,无需怕她们对自己指手画脚。 仪式结束后,济慈一个眼色,济慧悄悄将妙殊叫到一边,叱道:“妙殊,你是在这庵里长大的,你忘了是谁把饭你吃,竟这样帮着外人?” 妙殊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监寺师叔,济元师叔虽是奉旨离宫修行,照说与宫里再无瓜葛,可您想想,若咱们个个苛待于她,难免使其心中生出怨恨,恐怕恨透了咱们,倒不如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如此才更好成事不是么?” 济慧听得眉开眼笑,“想不到你这小妮子竟这样有手段,我素日倒小看你了,也好,就这样办,虚虚实实,她们才没有防备。” 妙殊舒了一口气,也陪着笑意,她心中另有一番计较:济慈和济慧奉了宫中主子的嘱托,才想百般折辱厉昭仪,她纵然帮着作践,也只是锦上添花,得不到上头重用;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帮助厉昭仪——厉昭仪毕竟生下了皇长子,未必没有翻身之机,万一真有那日,自己的功劳可就大了。 赐号之后,厉兰妡正式成为庵中一员,妙在她算长辈,那些小尼僧见了她还得半恭不敬地称一句师叔,寻常粗重活计也劳烦不动她,厉兰妡每日只需要装模作样地做做功课即可,日子过得清闲无比。 数日之后,厉兰妡就发现自己命兰妩新加的那道门闩悄无声息地损坏了,她也没命人修理,只是听之任之,仿佛浑然没有瞧见。 至晚,两人正在熟睡,门吱呀一声推开,一道人影悄悄溜进来,那人熟极而流地滑向门边的桌案——两人的包袱就放在那上头。 她正要将包袱打开,油灯倏然一下亮了,厉兰妡笑盈盈地从床上爬起,“济慧师姐怎么这样晚还不睡,反而有兴来看我?” 来人果然是监寺济慧。她面露尴尬,“我才瞧见有个人影在这边,因此过来看看,恐怕有窃贼偷入。” 厉兰妡笑得更欢,“原来如此,难为监寺师姐还穿得这样齐整。” 济慧一看身上,从里衣到外裳一应俱全,的确不像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她不免更加局促。 厉兰妡轻轻掩上门,由衷道:“监寺师姐的意思我也明白,可惜师姐打错主意了。”她将包袱解开,里头的东西尽数抖落在桌上,却只有几件干净的衣衫,别无他物,朴素得令人心疼。 济慧不禁露出几分失望,口中道:“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在怀疑我么?” 厉兰妡径自道:“我此番出来得匆忙,身无长物,没什么可以孝敬师姐的,只有这一样——”她从枕头下取出一个赤金项圈,“勉强可以入眼,还请师姐笑纳。” 那项圈做工精巧,金光耀目,一看就是值钱之物。济慧面露喜色,忙推辞道:“师妹这是什么意思?我可不要你的!”一双溜滑的手却不自觉向项圈伸过去。 厉兰妡顺水推舟地递给她,“一个项圈值得什么,我初来贵地,往后还得多劳师姐照顾,权当一片心意罢了。” “既是妹妹诚心,我也只好却之不恭了。”济慧将金项圈在衣襟上擦了擦,忙揣进兜里。她的眼睛格外尖利,又瞧见枕头的缝隙下另有一样金绿璀璨的物事。 厉兰妡察觉到她的目光,笑道:“那是一对翡翠鎏金镯,我带出来的只有这两样,那一样与了你,这个是打算在太后的千秋上作为寿礼的,却不好请师姐笑纳了。” 济慧见她赧然,自然而然地想到端由:这厉昭仪大约是想讨好太后,以此达到回宫的目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满口里道:“这是自然,师妹放心,我不是那等婪索无度的人。”话虽如此,她仍依依不舍地望了那镯子两眼,恨不得用目光将其融化。 厉兰妡热情地送济慧出去,回头冲兰妩眨了眨眼:鱼儿上钩了。 济慧得了一只项圈,又想着那对镯子,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