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滑向桥心,江斩抬弩瞄准,心念一转,箭尖压下,还是瞄向了下头的昌东和叶流西,扳下了扣机。 青芝不及细想,伸手推向弩身,江斩失了准头,一串连发的弩箭从昌东身侧擦过,尽数招呼在池畔的石壁上。 只这一耽搁,猛禽卫已经到了桥心,绳子一头迅速绑住肥唐身体作固定,另一头快速下放,肥唐大叫:“先帮我松手,快,帮我松手!” 江斩看向青芝。 青芝脸色难看极了:“你拿箭去射,惊动了金爷怎么办?” 江斩笑:“一个被万千金山镇住的妖,就算被惊动了,也不过是地里翻身,引发就近的地震而已。我就是要惊动它,黑石城怕是已经乱了,再来个地震会更带劲。” 话音未落,弓弩又抬。 昌东抬眼看见,心头一沉,眼见下放的绳子离得还远,知道指望不上,索性稳住了不动,任江斩瞄准,等到箭尖烁动行将射出的时候,手上猛然松脱,带着叶流西往下坠落一个身位,及时攥住了先前脚踏的那根箭身,躲过了这一劫。 这一记又是连发,噌噌接连入肉,那蛇慢慢抬头,似乎真的是对疼痛的反应分外迟缓,眼睛大如铜盆,瞳仁是褐黄色里竖一线墨黑,分外慑人。 江斩两击不中,已经没了猫捉老鼠的耐性,只想速战速决,回头怒喝了句:“都站着干什么,把金爷请出来!” 随行的十来个蝎眼背上都背弓弩,闻言齐齐应声,位置高低交错排开,抬手端弓,引箭搭弦,俨然是要以箭阵进攻。 长绳已经垂到附近了,荡荡悠悠,昌东拿刀背去勾,一次两次都落了空,始终差些距离,最近的一次,刀身距离绳身,最多十来厘米,昌东急得不行,叶流西看在眼里,艰难提醒他:“用我的刀带吧。” 昌东反应过来,赶紧低头去解叶流西刀带——刀带展开,还是有些长度的,甩臂扔出去的话,应该不难缠到绳子。 才刚一低头,忽然愣住:不知道什么时候,叶流西腿上的血已经滴进池水里了。 滴血倒不稀奇,稀奇的是,那血遇水不散,水面上,正慢慢旋成金红色的漩涡,漩涡越转越大,如同高速旋转的齿轮,轮边蓦地擦上蛇腹…… 高处一声令下,箭阵齐发。 就在这个时候,水声震响,那巨蛇似是忽然狂躁,带着喷气般的嘶嘶声分水而出,蛇身瞬间拔高了十余米,昌东手上再也抓不牢,中途跌落,落势正猛,身子忽又一顿,居然是叶流西借这拔高又落的势头,一把攥住了垂绳。 昌东反应过来,搂紧她腰借力,腿上就势一缠,手臂也同时绕上,此时此刻,只恨自己不是麻花,不能和绳子缠得更紧些——刚喘了口气,就听到肥唐没命样叫起来,抬眼一看,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原来那蛇身拔起之后,估计是无意识冲撞,蛇嘴一张,居然被高处的链桥挡了个正着,好死不死,上下颚要吞合的位置,恰巧就是肥唐趴着的地方,有两个猛禽卫猝不及防,扑通两声先后跌入金池水中,另外两个万幸身上缠了绳,虽然跌落,好在还荡在半空,再加上昌东和叶流西这根,三股绳,如三根风铃的撞柱,被蛇头带地狂摆。 巨蛇力大,有根侧链立时崩断,肥唐吓得魂飞魄散,直觉进关以来凶险重重,一路赖活着到如今,看来现在是要走到尽头了…… 就在这个时候,耳畔忽然响起“砰砰”两声枪响。 蛇头吃了枪,下意识向后缩顿,倒是解了肥唐的危机,趁着这片刻间隙,肥唐急抬眼,认出崖口边站着的是丁柳,感动地眼泪鼻涕齐出:“小柳儿,打得好!打死丫的!” 这美好愿望只挺了一秒不到。 那巨蛇似乎是被彻底激怒了,身子扭翻腾挪间,头如摆锤,向着四壁狠狠乱拱乱砸,铁链纷纷绷断,巨大的石壁石块不断落下,整个穹洞摇摇欲坠,烟尘四起间,肥唐只觉得忽然没了重心,连人带卡轮,向着下方直坠,面前又起劲风,是巨蛇猛然窜起,轰地一声巨响,将崖洞撞得裂开塌落…… 肥唐眼前一黑。 天崩地裂不过如此了。 —— 情势对羽林卫越来越不妙。 赵观寿被人护送着撤到山腰处,回首看低处战况,正看到几名结符的方士被萋娘草的长鞭扫飞,其中一个身子飞到半空,忽然被俯冲而下的碧绿叶片攫裹而去,惨叫声在夜空里荡成一条经久不息的弧线。 尸横遍地,血流成河,高处的炮阵已经瘫痪,蝎眼以妖为盾,寸寸逼近,猛禽卫和金羽卫且退且战,眼见这局势是掰不过来了…… 轰然巨响,半山处的金爷脸迸裂开来,有个巨大的蛇头窜将出来,身子似乎被阻滞,只钻出了一截蛇身,两只大眼像黄澄澄的灯笼,被火光映得分外诡谲。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