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掏出右口袋里准备好的红包,双手捧着四个红包往回推,“我和陆淮给你们也准备了红包,图个吉利。” 陆妈‘哎’了一声:“我俩七老八十的拿红包干什么?” 出现了! 逢年过节的红包推辞! 林晚再推:“妈你可别乱说,我俩走出去人家都以为是姐妹的!” 陆妈笑着再递:“胡说八道,我这一把年纪了还能当姐妹?也就给你们点零头,收好收好,今天穿这身红衣裳好看,气色好。年后叫陆淮陪你去逛逛街,女孩子家家是要多买点衣服首饰的,全让他付钱。” 陆淮:…… 感到自己的地位直线下降。 婆媳玩争辩赛似的你来我往,最终两个大男人看不下去,替各自的媳妇收下了事。四人说说笑笑沿着石子路走进门,在厅堂里安静下来。 陆淮打过预防针:别人家的过年讲究喜气洋洋,陆老爷子的年夜饭秩序井然,发放压岁钱的环节更类似的‘公司全年表彰大会’,奖罚分明。 百闻不如一见。 陆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高位上,目光横扫张张面庞,确认所有人都到位了。 拐杖敲击地面,他口中叫出第一个名字:“陆仁迦。” 远处的陆仁迦上前,低头,像足了等待批评的学生。 “今年没有东西给你。” 陆仁迦转身欲走,冷不丁又听到一句:“把你手头的公司都给你弟弟。” 他难以接受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张口反驳:“凭……” 然而对上陆老爷子眼缝里冷冰冰的眼珠,捏紧拳头咬了咬牙,陆仁迦语气艰涩:“好的爷爷。” 陆老爷子接着叫人。 林晚算是听出门道了,老爷子的‘压岁钱’指的不是钱。 老皇帝似的,他把江山划分出富饶与贫寒之地,将油水充足的职位和吃力不讨好的职位,一一分给子孙辈,既有打压的,也有送去历练的,用意非常深。 以至于有的时候,连陆淮的表情都有所变化,因为老爷子的安排出乎意料。 陆淮年纪小,最后才轮到。 老爷子眸光微动,又叫到:“林晚你也来。” 别的媳妇没这份待遇的。 不知是福气还是祸端,林晚忐忑不安地往前走,与陆淮并排站着。心里还在想:上次在雪屋没干什么不尊敬长辈的事吧? 或者被连带排斥了? 她没看漏,陆任伽之辈听到陆淮的名字,满脸的幸灾乐祸挡都挡不住。可想而知,往年的陆淮挨了不少训斥,也许是全场被训得最惨的。 “满室寂静之下,老爷子开口了,“陆淮,我这位置,你到底想不想接?” 此话一出满座俱惊,陆任伽猛地站了起来。陆淮却懒懒散散地回答:“没兴趣。” “你确定?” “还要问?” 老爷子将视线转向林晚,却抿唇不语。 林晚巴眨巴眨眼睛,脱口而出:“爷爷新年快乐,我支持陆淮的选择。” 特别护短! 她又不是陆家人,不指望拿到什么东西。不想得罪老爷子,但也没必要刻意讨好。她只希望老爷子放过陆淮也放过自己,别再继续较劲下去。 老爷子闭目沉思片刻,摸摸口袋,翻出个红艳艳的‘大吉大利’红包,与本人形象真的不太符合。 “这个给你。” 他给出红包,又颤巍巍地对陆淮伸手。 爷孙俩对视长达半分钟,陆淮抬起手—— 老爷子把陆淮的手也按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才道:“这个也给你。” 这是我最宝贝最聪明的孙子。 给你了。 林晚感受到这层意思,不知怎的鼻子一酸,隐约怀疑没有老爷子没有下个年头了。所以他选在今天开门见山问陆淮,又把疼爱的孙子完全托付给她。 “谢谢爷爷。” 林晚认认真真地道谢。 老爷子又去看陆淮,目光交汇间是一场秘密的对话。 我老了管不住你了,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早该这样。 你恨过我吗? 有什么好恨的? 那不恨吗? 人到老年到底是脆弱的,老将军回顾过往,竟然也像个执拗的孩子,用目光一次次地说:我不是那种死到临头求心安的老头,你大可以说实话。恨就是恨,趁我活着快把恨给说完了,我绝不要背着你暗地里的恨死去。 那样我不潇洒。 陆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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