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和口中的苦涩,眉眼清俊冷淡的少年难得地露出一点悲伤之色来,微微点头:“好……拣桃。” 他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递给一旁的老鸨:“两千两……够不够包她一日?” “够够够,自然是够的。”老鸨接过银票,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忙请着祝述言上去:“来来来,祝公子请。” 虽说左茶如今可以算得上是软香阁的头牌了,但毕竟软香阁地处偏远,两千两,已经算是高出老鸨原本定的价格区间了。 左茶无奈地带着他上了楼进了房间,一进房间就懒懒散散没骨头似的倒在了榻上,半躺着问他:“说吧,有什么事?” 黑衣少年抿了抿唇,神色有几分小心翼翼:“茶……拣桃,我想娶你。” “娶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左茶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娶一个‘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青楼女子?祝公子,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家里人难道会同意?” “都没疯。”少年在软榻边半蹲下身子,仰头望着她,神色认真又执拗,“我想娶你,茶茶。” 左茶冷冷一笑,一句嘲讽的话刚到嘴边,却被他接下来的话语给堵了回去:“那日我本想出来,但是被父母关于府中,禁止出门。后来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我就去顾家寻了顾簪云,打听到了你的下落,于是就找到了泉州。”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左茶却发现他身上风尘仆仆,似乎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柔软的唇也已经干裂出血。 她抿了抿唇,心里忽然有一点异样的感受。 像是浅浅的、轻轻的心疼,不深,不多,却像藤蔓一样攀岩,牢牢攥住她整个心脏,叫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那自己岂不是错怪了他?可……一个青楼女子,他能接受吗?祝家能接受吗? 而祝述言的下一句话就仿佛惊雷一般在她耳边炸响:“我已经和家里人断绝了关系。” “断绝关系?”她惊诧地盯着少年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你认真的?” “嗯。”面容冷淡的少年忽然微微笑起来,俊朗的眉眼逐渐软和,像是冰雪消融,天光乍破,“茶茶,我喜欢你。”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认定你是我的妻子了。我的妻子,只会是你,只能是你。” 他想起幼年时左家夫人带着小小的左茶上门参加宴会,母亲牵着他的手,走到那个粉雕玉琢眉眼灵秀的小姑娘面前,微微俯身对他说:“述言,这个就是你未来的妻子了,你以后可要保护好她哦。” 祝述言还有些迷茫地在看着这个小姑娘,对方已经绽开了一脸欢欢喜喜的笑容:“你好呀。” “你好。”小少年微微颔首,轻轻回了句。 这是他的妻子。 软香阁里,祝述言握着左茶的手,神色认真:“你是我的妻子。” 左茶怔怔地看着他,忽然落下一点泪来。 祝述言微微笑了起来:“我赎你出去吧。”他伸出手去,动作轻柔地拭去了那一颗泪珠,声音是从来不曾对旁人展现过的温柔:“好了,不哭了,我来了。” “……嗯。” - 康安镇新来了一对长得颇为好看的小夫妻,就住在主街靠左从城门开始数的第五个小院儿里。前头是个铺面,取的名儿叫五茶斋。里头用雕花屏风隔了,银勾卷着绣帘,放了香炉摆件一类的物什,卖些笔墨纸砚,香炉香料,风雅又清净。因为质量不错,一天天的,生意也做起来了。 后头是夫妻俩自己住的小院,除去种了花儿草儿的,余下的地方都用青石板铺了起来,看着就整齐漂亮。 院子左半边栽了棵桃树,树下扎了个小巧玲珑的秋千。攀了一架葡萄藤,下头放着一方石桌几个小凳。正中是一口水井,井水清凉甘甜,夏日里还可以把瓜果放进去冰镇,凉爽又可口。右半边则是男主人的天地,种了些草药小菜,还特地为妻子种了一丛凤仙花,小小的,开得粉嫩又娇艳。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