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城楼上站了一会儿,罗悠容拿着一件厚披风上来,披在她身上。 “跑到这里来吹风,也不怕吹坏了我的小外甥。” 阿宁吐了吐舌头,“你就关心小外甥,那我呢?” 罗悠容捏她的脸:“行了,快跟我下去,娘给你炖汤了,等你回去喝。” 姐妹俩一边拌嘴说笑一边往回走,宛城被卫枭布置的固若金汤,城中安逸平静,百姓们富足平安,尚不知一场风霜即将侵袭而来。 * 金陵已经连续下了好几日的雨,秋雨寒凉,谢奕染了风寒,靠在床上喝药。 “派去宛城的人回来了吗?” 谢良收起药碗,答道:“回来了,如公子所料,卫枭确实带兵去了北川。” 谢奕笑着咳嗽一声:“看来莫昆那个残废还有点用。” 莫昆上次在月河谷没讨到好,自断一臂才保下性命,艰难逃回北狄,又遇上部族叛乱,等他平息了叛乱,才发觉失去那三十万兵马,北狄的势力被削弱了一大半,甚至再没有资格与谢奕讲条件。 这一次率军攻打北川,全是仰人鼻息之举,毕竟冬天快来了,北狄缺衣少食,若是无大梁提供的粮草,恐怕难以挨过这个寒冬。 谢奕喝完药嘴里发苦,微一抬手,下人捧起一盘蜜饯,他捏起一个吃了,总算没那么难受。 “宛城如何?” 谢良回答:“宛城有幽灵军和卫家军,兵力不少于十万,还有上次让我们的人吃了大亏的火炮,卫束亲自镇守,沈将军领兵经验不足,恐怕难有胜算。” 谢奕用盘子里的蜜饯在桌上摆阵,他似乎并不着急,安闲地问:“沈家父子出发了吗?” “今日天不亮就带着大军走了。” 谢奕笑了笑,“不急,我给卫枭送的大礼就快到了。传信给沈家父子,到了宛城只管围城,没我的命令,不准攻城。” 谢良应声,转身出去了,在门口遇见过来探病的沈明珠,他立刻躬身行礼:“夫人。” 沈明珠手里端着一碗汤,指尖泛红,问道:“侯爷得空吗?” 谢良低声道:“得空,夫人进去吧。” 看着女子欢快的背影,谢良微不可察的叹了声气,没走几步,听见房中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女子质问的哭泣。 “谢奕,你为什么还想着她?” 谢良脚步一顿,犹豫片刻还是离开了。 * 北川被围城的第十日,城中粮草已经消耗殆尽,士兵原本的一日两餐,改成一日一餐,最后一顿,剩下的一点米被煮成稀粥,从将帅到普通士兵,大家几个人分一碗,一人喝上两口。 北川的守将周兴怀把手里未动的粥碗递给一个年轻的将军。 “世子,你喝了吧。” 宁王世子赵拓沉默地抬手一挡,轻轻推了推,“不用,我不饿。” 周兴怀摇摇头,他知道赵拓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最开始他看这个人不顺眼,认为他从军不过是一时新鲜,要来这边关苦寒之地也只是做做样子,早晚会回到金陵继续做他的天潢贵胄。 可这两年里,经历过一次次与北狄的对战,周兴怀不由对赵拓刮目相看,他不怕吃苦,平时吃喝睡都与士兵在一处,他问赵拓为什么要来边关从军,赵拓当时是怎么说的? 他说:“大梁的战神在这片土地上耗尽鲜血,受尽冤屈,他要守在这里,终有一日,把北狄人赶到大芒山外,祭奠战神卫鸿的英魂。” 周兴怀因为这句话由衷地敬佩赵拓这个人,因为他说到做到,曾无数次迎战北狄,保护这片土地。 “世子,若有机会你还是应该走,金陵还有你的家人……” “你就没有家人了吗?他们都没有家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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