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她把眼镜取下来,啪一下甩到桌上,“就当是善待老娘这双狗眼,all right??” “哦对了,我查了机票和日程安排,大概能在除夕前回去。” 易连溪说,“我下了飞机就直接回家,你们不用来接。机场人多不方便,谌述你工作应该也很忙吧?就别折腾了。” “年下还好。工作室也有假期,大家过完年才开工。”谌述问,“你们......打算怎么过年?” 往年的除夕夜,他要么在剧组,要么就一个人看看碟片点个外卖凑合了。今年不同,易连禾还在这。 他突然就不是一个人了,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安排。 “我家那边按往年习惯是要回乡下老家过的。这几年我苗身体状况不太好,不方便出门。所以照例是我陪我妈回老家,不过呆不上一天也就回来了。” “今年还没说好。”易连溪的目光转向易连禾,“你的想法呢?” 易连禾看她一眼,往后缩了一点。 “我想跟谌述一起过。” “......” 呵,男人。 “再不然,我们大家一块儿过年吧?” 易连溪向谌述建议道,“干脆你跟我们回去吧,带着苗一起。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待在别墅里也太冷清了。” 易连禾眼底有光亮闪动,转瞬即逝。 他并未开口,在等谌述的回答。 “我也去?会不会有点太唐突了。”一起去易连禾家不就等于提前见家长了吗。 ......才在一起没多久,他底气还不是很足。 谌述犹豫片刻,还是没敢一口应承下来,“其实我自己待着也习惯了......到时候再看看情况吧。” “也好。” 易连溪并未勉强,只是又提醒易连禾道,“我跟老妈打电话的时候汇报了你的康复进度。她很高兴,说也很想你。” “有段日子不见,她现在精神状态也好多了。大过年的,就算你不想回去,怎么也得给她打个电话吧?” “我知道。” 易连禾道,“我会的。” 这天傍晚,易连禾在自己房间里待了许久。 谌述在餐桌前等他,无心饮食。在想自己收到的那些短信。 来自易连禾的妈妈,连茜的短信。 每一次的短信都有小作文的篇幅,字字恳切地感谢他对易连禾的帮助和照顾。并请求他不要告诉易连禾,以免引起他不良的情绪反应。舐犊深情令人闻之动容。 他客客气气地回了,总觉得有点受之有愧。 人家把他当恩人,他倒好,背地里把人儿子给拐走了。 而除此之外,更多的是羡慕。 谌述拿起筷子又放下,神色恹恹地对着渐渐变冷的饭菜发呆。 他不喜欢过年。从来没喜欢过。 这个节日对于别人来说意味着阖家欢乐,幸福和团圆。对于他来说,却是刻骨铭心的分离。 谌述的父亲生日就是在除夕这一天。 他生意失败破产后被追债,因为交通事故意外身亡。当年除夕,他的妻子就在这个特殊意义的日子里,从高层纵身一跃,追随而去。 多么引人泪下的伉俪深情啊。谌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说不上是嘲讽还是悲凉的笑。 可从没人想过他该怎么办。 那时的谌述还是一个刚刚经历了突然转学,家道中落,失去父亲的少年。因为签约了影视公司,即使放了寒假也要天天跑去公司训练到很晚。 除夕夜回家的路上,街道两旁路灯上挂着一串串灯笼,红彤彤的温暖人心。 他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看着窗外,慢慢卸下一整天的疲惫。心里雀跃地想,不知道妈妈在家做了什么菜。今晚要守夜,看春晚会不会又无聊到睡着。如果睡着了,梦里爸爸会不会回来听他唱生日快乐? 可等他终于回到家里,满怀期待地推开家门,却没有看到想象中亲人守在餐桌旁等他归来的温馨场景。 一室冷清。 不仅爸爸不会回来,妈妈也丢下他了。 他只剩下自己了。 从这之后,他就一直是一个人。 谌述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明知多想无益,奈何恨意难消。 易连禾还没出来。谌述试了试饭菜的温度,端起来准备去厨房回回锅。顺便从冰箱里拿了两个橙子出来去皮切瓣。 大冬天吃这么凉的水果是不是对身体不好? 他抽空想了下这个问题,似乎是想麻痹一下叫嚣着养生的大脑。然后继续毫无负担地一边切一边吃。两个橙子切好后就剩一个半。 还没来得及装盘,他的后背贴上一具温热的身体,隔着厚实的家居服传来融融暖意。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