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远远见他在城墙上发号施令,却不想,有朝一日,会近在咫尺。 孔三关皱了皱眉:“你不是……那个……风府的车夫吗?” “是是是。大人记性真好!我家公子三年前去拜访大人时,就是小人赶的车子。”车夫见他认得自己,喜上眉梢,结果孔三关立刻沉下了脸,厉声道:“你家公子给了你几个胆子,居然当街殴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车夫一怔,连忙辩解:“不是的,大人,是她先挑衅我,还辱骂我家公子……” 周围突然起了嗤笑声。紧跟着,就变成了哄笑。 “笑什么?你们笑什么?我没乱说,是这个刁妇先侮辱我家公子,我出于愤慨才忍不住打她……”车夫慌乱辩解,结果众人全都笑了。 一人指着我道:“她是个哑巴,怎么辱骂你?” “撒谎也不先问问清楚,哑巴都能骂人,那天可真要塌了!” “你这仗势欺人的狗奴才,跑我们鱼丽城来撒野,管你家主人是谁,城主大人,可一定要严惩他啊,不能让咱们城的人白白挨打!” 这些人,刚才不见他们出手拦阻,如今见孔三关来了,倒个个义愤填膺起来了。 孔三关问我:“你要不要告他?” 依我朝律例,挨了打,是可以告的,然后由官府来处判,或赔钱,或坐牢。 我记得有一次,邻街的王叔砍柴时被一恶少推下山,伤的不轻,于是这位孔大人就判恶少替王叔砍一个月的柴。那位娇生惯养的少爷哭天喊地,家属们去求情,孔大人说:“知人艰辛,方能怜人不易。”结果,恶少砍了一个月的柴后,性格大改,从一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变成了一个谨言慎行的大好儿郎。 那是孔三关最令百姓津津乐道的一段佳话。 如今,他这样问我,我打量着那打我的车夫,想象着他帮我站在街角卖花的情形,不由莞尔了。 孔三关见我这种情况下还能笑,便怔了怔:“如何?” 我摇摇头,指指马夫的鞭子,再摸摸我的后背,露出不疼的样子。不过确实也不太疼,那车夫还是手下留了情的。 孔三关点头道:“好。既然这位姑娘不追究,你走吧。” 车夫却不肯走,表情焦躁:“大人有所不知,我家的花一夜之间全死了,公子心疼不已,我等四处寻访会种花的奇人,听说鱼丽有个崔娘很厉害,连夜赶车来请。是我太过着急,这才得罪了姑娘,刚才挥鞭子,也只是吓吓她,并没真个打……大人,请务必让这位姑娘跟我去看看花还有没有的救啊……我从帝都来一趟也不容易……” 原来他是从帝都来的,难怪不知道我是个哑巴。 孔三关冷冷道:“她不愿,你就硬请么?哪天我见到风公子,倒要好好请教一下,他是怎么管教的底下人,竟越来越嚣张了。” 车夫突地屈膝,顾不得一地泥浆跪倒在地上,再抬起头时,眼中便蕴满了泪:“大人、大人你有所不知……我家公子……已经快不行了……若非他日日指着窗外的花度日,若非那花突然的枯了,我也不会如此急躁失礼……” 孔三关吃了一惊:“风公子怎么了?” “我家公子病了好几年了,一直不让对外说……尤其这半年,更是连床都下不了了!”车夫说着,失声而泣。 孔三关显得很震惊,呆立半响后转向他自己的马车,朝白衣少年看去。白衣少年默默地点了点头。 孔三关当即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另当别论。崔娘,你若没什么事,就同我们走一趟如何?” 他说的是“我们”,难道他也要去? 可是我的花…… 孔三关看出我的疑虑,又道:“你的花我让别人帮你卖着,卖完后将驴车送回你家,并向你的家人报备一声,你看可好?” 车夫在旁边道:“对对对,再给你家人十两银子,让他们安心。”说着,将那个我还回去的钱袋又递了过来。 我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