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眼前的所有东西都毁掉。可是在他的手快要扫上桌上的花瓶时,脑海中却蓦然出现了栾嘉的脸。栾嘉抱着花瓶跑过来,高兴地说:“我喜欢这个花瓶,摆在客厅一定很好看!霍森你喜欢什么花?”少年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开心的笑意。 这是他们一起布置的…… 这是他们的……家…… 霍森看着花瓶里快要枯萎的鲜花,蓦然想起他们已经挺久没一起出去,自然也没有机会带回新的花儿。栾嘉,栾嘉,栾嘉…… 霍森没有出门,他亲自把屋子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遍,把第三个人生活的痕迹清理干净。下楼把垃圾全扔了,到附近的花店买鲜花。花店老板还记得他们,热络地说:“嘉嘉最近没过来啊,你是想给嘉嘉惊喜吗?我建议你挑白玫瑰,记得嘉嘉他最喜欢这个了。” 霍森点头,买了花上楼,取出枯花,换上新买的玫瑰。玫瑰的芬芳扑鼻而来,让凝滞的空气有了一丝活气,那种令人窒息的静寂终于不复存在。 只是这里明明还是他们一起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这一刻却变得空空荡荡。 霍森的手微微发抖。 是栾嘉教会他什么是“活着”。 现在他把栾嘉弄丢了。 霍森一整夜都没合眼。 章修严动作很快,第二天就让人过来和霍森商量财产分割的事。霍森把对方拟的协议书和各种转让合同放到一边,取出自己已经签好名的协议和合同交给对方。 对方接过一看,一脸惊讶。他们带着合同走了。 栾嘉正在朋友家蹭饭,听说霍森那边改了合同,愣了一下,让人把合同送过来。见了面栾嘉才知道,霍森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了他,包括所有的动产、不动产—— 朋友见栾嘉神色不对,不由插话:“嘉嘉你动真格的?连财产都分上了?” 栾嘉没有答话,食不知味地把午饭解决完,和朋友道别,带着合同去找霍森。他们在一起整整七年,除了最后闹了点不愉快之外几乎连架都没吵过。以后要是回忆起来,他们之间还是美好的事多于糟心的事——霍森什么都不要,显然是想和他当面谈一谈。 栾嘉已经把钥匙扔了,走到家门口时一阵恍惚,顿了顿,终归还是抬手按响门铃。 霍森过了好一会儿才来开门。看见按门铃的是栾嘉,霍森心脏隐隐作痛。栾嘉一旦决定了什么事,从来都是认真的。说要分开就是真的要分开,连钥匙都已经不要了。 霍森静静地注视着栾嘉,压抑着想要把栾嘉拥进怀里的冲动,转身往屋里走。 栾嘉怔了一下,跟着霍森往屋里走,两个人在客厅坐下,像是即将要谈生意的合作伙伴,谁都看不出他们昨天之前还是亲密无间的恋人。栾嘉一向受不了安静,先开口打破了静默:“财务方面的事我不懂,但是这些东西里应该有一部分属于你——” “没有。”霍森的声音很冷静,“都是属于你的,本钱是你的,获利也是你的——”他的喉咙机械化地滚动了一下,挤出僵硬却理智的语句,“所有的,都是你的。” 栾嘉眉头直皱:“霍森,你不对劲……” 眼前的霍森看起来还是和平时一样,却给栾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就好像有汹涌的洪水在冲击着闸门,别人从外面看去只能看见那紧闭的铁闸,实际上那可怕的洪流马上要冲开闸门席卷而至! 栾嘉忍不住抬眼看着霍森,发现霍森脸色发白,眼睛里血丝密布。他一愣,伸手往霍森额头上探去,猛地被烫了一下。 发烧了!栾嘉要去打电话叫医生,却在转身的一瞬被霍森压到了沙发上。 沙发很柔软。 霍森很沉重。 有一瞬间栾嘉甚至喘不过气来。 霍森滚烫的体温在他身上蔓延。 “嘉嘉。” 霍森明明只是轻轻地喊了一声,栾嘉却差点要缴械投降。 “对不起。”霍森说。 他本来应该把世上最好的一切捧到栾嘉面前,结果却把一只阴沟里的耗子带到栾嘉面前要栾嘉喜欢它—— 这次如果不是那小孩沉不住气,他会不会依然伤害了栾嘉而不自知? 又或者他本来就是想让栾嘉乖一点——再乖一点,乖乖遵从他的意思接受他的所有安排,永远不要脱离他的控制——哪怕是阴沟里的耗子,他想要栾嘉喜欢栾嘉就得喜欢——哪怕栾嘉会受伤、会难过也无所谓。 霍森的手一直在颤抖。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