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将身上的凤袍换了下来,她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虽还年轻,可比之三年前卫樘刚离开的时候,已然是长大了。他和她都成长了,可到底情分在那里,就算再就不见,也并不觉得生疏。 今夜宫中设宴,帝王与文武百官举杯同乐。萧鱼在寝殿内等,待差不多二更天的时候,外面才传来一些动静。 萧鱼尚未上榻,是散了发,披了一件大红团锦琢花外衫就出去接人。一出去,就看到醉醺醺的帝王被何朝恩搀扶着走了进来,萧鱼赶忙上前去迎。 刚走到他的面前,那喝醉的蛮汉就朝着她扑了过来,酒气迎面而来,一把将她搂到了怀里,萧鱼闻着这味儿,嫌弃的皱了皱鼻子。 本就是年轻力壮的男子,下手不知轻重,平常还好些,喝醉了压根儿就成了头蛮牛。萧鱼被箍得有些疼,不过到底还是伸出手扶住了他,她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何朝恩,才道:“本宫先将皇上带进去了,何公公先回去歇着吧。” 何朝恩立在原地,恭敬应下。 看着萧鱼娇小的身躯,在身旁宮婢的帮助下,扶着帝王进了寝宫。他默默站了一会儿,才安静退下。 萧鱼将人弄到了榻上,弯腰替他脱了锦靴,男人的脚臭烘烘的,味道其实并不大重,可于萧鱼这种爱讲究的人来说,那是断断不能忍的。春晓春茗端着面盆拿着巾子,萧鱼接过绞好的今日,抬手替榻上的薛战擦了擦脸,见他微皱着眉,倒是没有闹,挺安静的。 虽是逆贼,却有张极好看的、有着帝王威严的面孔。 萧鱼替他擦好脸,便低头,见他伸手握着自己的腕子,也顺势替他将双手擦了擦。 他的手又大又厚实,并不是她喜欢的那种,修长的、骨节匀称,一看就是矜贵公子的手,反而粗糙的很。可大抵是见识过这双手射箭写字、种地浇水,觉得看上去也不错。 “年年。” 听到薛战开口叫自己,萧鱼应了一声,去看他,发现他阖着眼。 “年年。”他又叫她。 萧鱼只好再次应了一声。 只是后来,见这蛮汉继续喃喃的叫她,她应了也不管用,被叫得烦了,就不想搭理他了。等她准备起身的手,一只手却伸了过来,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又叫她:“年年……” “嗯。”萧鱼应道。 这会儿低头去看他,他已经睁开了眼睛,眼眸深邃,直直的望着自己,像只紧紧盯着猎物的野兽。萧鱼被他看得毛骨悚然,而后才听他皱了一些眉头,说:“腿疼。” 嗯?萧鱼疑惑,又确认了一遍。她没有听错。 这才手腕从他的手中挣脱,弯腰捡他的裤子撩了起来,看了看他的腿。他的腿上有好几处淡淡的伤疤,不过都已经很久了,双腿粗壮,肉硬邦邦的,很是紧实。还有那毛绒绒的汗毛,比之萧鱼光洁白皙的双腿,薛战便是活脱脱的深山野人。 萧鱼强忍着想要为他剃光汗毛的冲动,仔仔细细检查他的双腿,戳了几个地方问他:“这里?还是这里……” 薛战摇头。 “这里?”又戳了几个地方。 “嗯。”他终于点了头。 不过……这里疼? 萧鱼蹙眉看着他的腿,右边小腿上,的确有两道疤痕,瞧着这疤痕的样子,就能想象到那时候这腿的确伤得很厉害。可是看着已经过去很久了,好端端的,怎得又疼了?萧鱼虽不喜摸这蛮汉的腿,可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什么,她对医术略懂一些皮毛,伸手认真摸了几下,并未察觉到有任何的不妥之处。骨头都好好的,而且看上去也不像是有外伤。 又使劲儿的戳了几下,见薛战并未有半分疼痛的表情,萧鱼才确定他根本就是在说醉话。 折腾完了,萧鱼才上了榻,一沾枕头,便困得打了个哈欠。今日起得很早,身体其实已经很疲惫了,可意识仿佛却很清醒。闻着身旁男人的阳刚气息,萧鱼将头侧过来一些,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过了一会儿,他习惯的身后,把她搂到了怀里。 冬日还好些,晚上太冷了,男人的身体暖呼呼的。如今已是夏日,男人滚烫的身子一贴上来,萧鱼就热得有些受不了了。 寝殿的窗户半开着,有风吹进来,床帐也轻轻晃动,萧鱼从床帐缝隙,看过去,看着外面皎洁的明月,这才觉得内心平静了一些,贴着男人的胸膛,轻轻闭上了眼睛。 …… 明月高悬,宫宴已经散去。文武百官纷纷上了马车,回了府。 萧起州今日也多饮了几杯,不过他尚不算太醉,只略有微醺。送父亲上了马车后,萧起州才在另一辆马车旁等人,待远远的,看到卫樘过来时,才迎了上去,道:“走吧,咱们兄弟俩也好久没说说话了。” 卫樘颔首,随萧起州上了后面的马车。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