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装的守卫踏入了宫殿,半跪在了地上。 令皇帝不快的抬起眼睛,冷声发问:“你也要向朕道别么,伽拉?” “臣……” 伽拉低下头,恳请:“臣请领受戍卫卿之责。” 枯萎之王没有说话,看着他,许久,挥手。 “……去吧。” “多谢陛下。” 伽拉抬起头,笑容愉快:“在深渊里流浪了这么多年,在下见过不少的纪元,可唯独跟随在陛下的身边时,才觉得如此欢欣和愉快……只可惜,再也看不到陛下解脱重担的那一天了。” 摘下了头盔,卸下盔甲。 亡国的走狗微笑着,向着自己的皇帝献上最后的朝拜,伸手,拔出了腰间的长剑:“还望陛下此后珍重。” 清脆的鸣动自剑刃之上升起。 再然后,随着伽拉一同,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绝罚卿的咆哮,深渊之化身怒吼,伸手,贯入了亡国领域的最深处,握紧了那喷薄而出的炽热焰光。 拔出! 无穷灾厄升腾之中,汇聚深渊一切锋锐的长锋自亡国的领域中,缔造而成,向着烈日斩落。 ——这便是亡国之剑! 可并没有过去多久,大殿之中,脚步声再度响起。令沉默的皇帝,再忍不住勃然大怒。 “滚出去!” 皇帝抬头怒喝,“生长卿,连你也……” 可来的人,却并非是生长卿。 是白蛇。 还有他手中所捧着的那个盒子,骨质苍白,仿佛萦绕着无穷的生机和变化。 那是……生长卿的威权。 可沉睡在离宫最深处的那个魂灵,已经无声消散。 再也不见。 “他说,以自身之拙劣,纵然复生也于事无补,不如……献上这仅有的残躯,以供陛下驱策。” 白蛇低着头,不敢再看皇帝的面孔,只是重复着同僚的遗言:“以卑贱之躯,纵然九死,已然难以报偿万一之恩遇,还望陛下宥恕。” “……” 皇帝没有说话。 自寂静里,只听见了自嘲的轻笑。 “到最后,连死都不怕,却连一句道别的话都不敢同朕来讲了么?”枯萎之王轻声问:“白蛇,朕是否暴虐昏庸过甚了?” 白蛇沉默,没有回答。 枯萎之王挥了挥手,白蛇离去。 只有那白骨之匣无声消散,浩荡的魂灵和变化融入了离宫之中。 再然后,是化生卿。 接下来,是天工卿…… 直到最后,九卿尽数归于深渊之础,从此同亡国永世合一。 离宫之外,动荡深渊的恐怖斗争越来越高亢,活化的深渊越发的暴虐,癫狂,调动着这一份源源不断汇入己身的力量,同烈日厮杀! 可在毁灭的狂澜,斗争的潮汐之中,离宫却只剩下了一片寂静,唯有尘埃簌簌落下。 如同往昔废皇的冷宫。 即便是手握着酒杯,却已经再无人能够对饮。 不论多么耀眼的烈日辉光洒下,却只能照出一个人的身影。 如此孤独。 “这便是亡国之君的下场么?” 枯萎之王依靠在永恒的王座之上,无声一笑:“倒也同我相得益彰。” 无人回应。 他闭上了眼睛。 倾听着那笼罩无数深度,仿佛要将深渊都彻底撕裂的巨响,却不由得回忆起往昔。 曾经,这一切尚未落入地狱时的景象。 那些模糊的回忆,就仿佛再一次的清晰了起来。 不论是漫漫长夜里燃烧的烛光,亦或者是沐浴在圣恩中的城池,高耸入云的圣殿,亦或者,本以为早已忘却的,父兄的模样。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