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兄从待家到离京,陈以祯没能见上,深宫里她不方便见外男,去外头送行也因身子不便皇上不让出宫,她只能将大伯母和母亲召进宫,问问这相关的事。 虽然没见上面稍显遗憾,但她心里并不难过,她相信,离京任职对堂兄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待在京城没有他立足之地,他也无从施展抱负,只有离京去外面一方天地,他才能重获新生,自由自在。 至于见面,将来堂兄总要回京述职,总有相见的时候。 大伯母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虽然唯一的儿子离了京,但她神色却并不显颓靡,反倒面色红润,神采奕奕。 只眼角的红润透露出为人母的丝丝不舍。 “孩子大了,总要离开父母,只要他安好无事,我这心里也就放心了。” 陈以祯笑着说:“堂兄向来豁达稳重,颖悟绝伦,相信堂兄去外地任职对他对那里的百姓都好。” 大伯母点点头,顿了顿,跟她畅想日后的生活,“等将来,他稳定下来,京城这边也无我们什么事,我和老爷商量好,便去寻他。” 陈以祯颔首,大伯母有这个想法无可厚非,堂兄是大伯母和大伯父唯一的嫡子,两人也最为看重爱护他,将来自然要跟着他养老,至于京城这边无事指的就是,祖母去世,祖母在,不分家,大伯父和大伯母也不能离祖母而去,等到祖母去世,两家才能彻底分开。不过父亲和大伯父一向亲厚,他们这些小辈也感情深窒,不管有没有分家,两家人都会拧成一股绳,共同前进。 堂兄的事了了之后,陈家内外,举国上下最关心的就是陈以祯的孕事。 算着是五六月份生产,转眼间就到了四月份,离生产日子越来越近,她也必须得小心再小心。 俗话说,七活八不活,这个时候如果小产,孩子恐怕活不下来。 这段时日,郑嬷嬷和双姝双陆她们简直把她当眼珠子般一错不错盯着,她稍微有一点点事,就吓得忙叫医婆和太医。 如此天长日久,闹得陈以祯也整日惴惴不安,惶恐难眠。 她深切地了解到古代医疗条件有多么落后,稍微一点小事,就能闹得母子双崩,正因为了解,所以距离生产日越近,她就越害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睡着梦里面就是她浑身是血的恐怖场景。 “啊!” 陈以祯猛然惊醒,额头布满冷汗,眼睛瞪得惊圆,惊惧之色在她眼里闪烁,不知何时,手下双拳紧握,手心里攥出了一手冷汗,她闭上眼,呼哧呼哧急喘气。 “怎么了?” 伴随一道温润关切的嗓音,一个温暖的手掌轻轻覆到她微微战栗的手背上。 陈以祯惊诧睁开眼睛,望向旁边,看到旁边的人,嘴巴微张不由自主微张,“皇上?” 不知什么时候,皇上居然睡到了她旁边,床下,铺着几床厚厚的棉被,放在紧挨着她床板的位置。 陈以祯着急地想要坐起身,“皇上,您怎么能睡在这里?” 虽说已经进入深春,但冬季的寒气还未彻底消散,在地上睡一夜,腰酸腿疼事小,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皇上起身,坐到床边,将她扶起来,揽入怀中。 “朕不放心你,听闻你这几日失眠多梦,噩梦连连,惊叫不止,遂朕就想守着你,有真龙之气庇佑,说不得你就不做噩梦了。” 陈以祯失笑,这个如若有用,那为何帝王还会生老病死。 但转念一想,皇上是彻头彻尾的古代人,又是帝王世家,有这个想法不足为怪,再者说,皇上所做一切都是因为关心她。 思及此,她身子一软,软到皇上怀里,脸蛋依赖地蹭蹭他胸/前的温热。 两人静静拥抱了会,皇上轻声开口,“怎么了?做噩梦了?” 陈以祯轻轻抿唇,不答,反倒闭上眼,更往他的位置挪了挪,紧贴住他,深夜风重,凉气席卷室内,她缩在他怀里,就像不堪风雨摧折的名花,羸弱得令人心生怜惜。 皇上沉默未再吭声,而是愈加收紧了拥住她的双臂。 深夜空寂,孤月高挂深邃夜空,皇宫一片漆黑,皆已睡下,四处内外百无动静,映衬得整个皇宫仿佛毫无人气儿,唯有窗外不时响起的蟋蟀清鸣,将这个寂寥的夜晚拉得愈发悠长幽深。 醒来后听到第五声蟋蟀声时,陈以祯终于出声。 轻忽飘冉的声音就好似湖面一点涟漪,轻而易举划破了整个长殿的沉静。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