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有人往太后这里通报她来了,想来太后也知道了刚刚永宁宫里的事。 永寿宫内设了一个佛堂,太后每日便在佛堂中礼佛,幼宁随陈嬷嬷到寝殿,刚刚还坐在凤榻上的太后这会不见了身影。 “皇祖母呢?” “奴婢去迎王妃时,太后还坐在这里呢,应是去佛堂了,王妃坐这里稍候片刻,奴婢去瞧瞧。” 陈嬷嬷招来宫人询问,得知太后刚去了佛堂,太后礼佛时,不许宫人进佛堂伺候,陈嬷嬷心里知道太后这是为了陛下和宁王的事烦心,子强父弱,太后有心护着皇帝,保他在帝位上享一辈子尊荣,奈何皇帝实在不争气,他做下的那些事,让太后都没脸在阿琮面前替他求情。 宁王谋划了许久,眼下朝中重要官职和各宫门护卫守将,基本都是他的人,只等他一声令下,便宫变夺权,这些事,齐琮做的虽隐秘,瞒得住皇帝,却瞒不过太后,皇帝昏头昏脑,宁愿腻在后宫歌舞作乐,也不愿处理朝政,他自小便是那个性子,皇位得来太容易,宗亲捧着他,太后护着他,连汝阳王都心甘情愿匍匐在他脚下,他从来不觉得有人会忤逆他。 而齐琮,记恨他的父皇,韬光养晦多年,取得皇帝信任,他从前处理政务便是靠着太后,太后不帮他以后,他烦不胜烦,刚好齐琮有能力处理政务,皇帝便乐得做甩手掌柜,还做着父慈子孝的春秋大梦呢。 是他一手把辖制他的机会,送到齐琮手里。 太后痛心疾首,怒其不争,子孙都是债,太后再无力掺和此事,也只能祈求佛祖,保佑齐琮得到他想要的之后,不要太为难他的父皇。 幼宁在暖阁等着,陈嬷嬷端了碗芋圆汤,晶莹通透的白釉暗花莲纹高足碗里,装了大半碗煮的软糯的芋头红豆,另有一碗奶,倒入红豆芋圆中,上面一层桂圆莲子,弥漫着浓郁的鲜甜,幼宁瞧着便被勾起食欲,在宫人端过来的盆里净了手,拿着白釉成套的勺子舀着吃,没多会一碗便见了底。 宫人把碗撤下去,恰走到门前时,太后走了过来,瞥了眼跪在地上宫人端着盘中的空碗,笑着说:“哪个贪嘴的,又把碗吃的光光的。” 宫里头贵人都讲究,自持身份,吃东西怕宫人笑话,鲜少吃完,幼宁在别处用膳也不吃完,只回了永寿宫才这般自在。 幼宁听见太后声音,笑着迎上去,“皇祖母。” 她走到太后跟前,跪下行礼,太后忙握住她的胳膊,拉她起身,“快让皇祖母瞧瞧。” 太后摸上幼宁的脸,仔细打量,幼宁覆上太后满是褶皱的手,哭笑不得的说:“皇祖母,我昨儿才从这宫里出去,还不到一日呢,您能瞧出来什么?” 太后瞧她气色红润,能吃能喝,满意道:“哀家可不得仔细瞧瞧,这怎么嫁出去的姑娘,一回家就待着东西吃,碗都空了,别是被夫家欺负了,不给东西吃吧。” 太后脸上尽是揶揄,幼宁笑着挽住她的胳膊,撒娇说:“皇祖母,您就别取笑我了。” 她依着太后坐下,太后把人都遣了出去,拍着幼宁的手背问道:“同阿琮可还处得来?” 她才嫁过去一日,婚后生活也不过是洞房花烛夜,她知道太后没有别的意思,还是忍不住想歪,脸上发着烫说:“王爷待我是很好的。” 太后道:“那皇祖母就放心了。” 幼宁起身,蹲到太后身前,胳膊搭在太后的膝上,仰着头说:“这门婚事,皇祖母既点头了,便错不了,皇祖母放心,往后的日子里,便是我与齐琮偶有矛盾,我们也一定会携手共度过去的,只是皇祖母,阿宁从小到大,想要什么,皇祖母都尽全力给阿宁,阿宁无以为报,皇祖母若有什么心事,也可以同阿宁说,阿宁想为皇祖母分忧。” 太后看着幼宁坚定的双眸,知道在聪慧,什么事一想就通,叹了口气,“你小孩子家,好生过自己的日子就成了,其他的事,不用你管。” “别的事阿宁可以不管,可让皇祖母不开心的事,阿宁实在不愿皇祖母一人承受,即便阿宁帮不了皇祖母,皇祖母说出来,让阿宁替您分担,阿宁心里也好受些,皇祖母您是阿宁最亲的亲人。” 太后拍了下幼宁脑门,佯怒道:“你这丫头,满嘴胡言乱语,胆子忒大,别与阿琮说什么,他要做什么,让他去做便是了,你过你的日子,别猜他,也别自作聪明调查他,他想让你知道的事,自会告诉你,已成定局的事,没必要为了皇祖母为难你自己,为难阿琮,他这些年,过得不容易。”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