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上一次动杖,是为了他的母后和胞妹。 贵妃于他,有杀母之仇,他略垂头,眼睛盯着前方的纯铜灵芝鹤像,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贵妃听了太后的话,忽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一晚,她正与陛下同眠,太后派来的人直接冲进来,把她从床上拽下来,当着陛下的面一路拖到永寿宫,棍棒挥在身上,腹中骨血生生离体,那彻骨之痛,她至今回想起来都觉半边身凉。 内侍执棍上前,两名内侍压住她的肩膀,她摇了摇头,身体瑟瑟轻颤,“放肆,谁敢碰本宫。” “陛下。”她扑过去环住宣德帝的胳膊,“陛下您说句话呀,您说过的,此生都不会叫臣妾棍棒加身,您忘了,上回就是因为太后打了臣妾,臣妾才……” “贵妃。”宣德帝急急呵住贵妃,“母后是长辈,今日确实是你失仪,快向母后赔罪。” 林贵妃心里一紧,宣德帝向她使眼色,她死死的咬住唇角,面色惨白,发髻散乱,“陛下,君无戏言啊,臣妾——” 她手掌捂住腹部,太后目光微动,陈嬷嬷连忙扶住她,“太后,太后您没事吧。” 太后挥一挥手,“无事,还愣着做什么,打。” 宣德帝略偏着头,似是不忍,手指却死死的捏住她的胳膊,提醒她,不要乱说话,贵妃眼眶湿润。 “退下。”宣德帝呵斥内侍。 几名执棍的内侍正要退的时候,太后道:“哀家说打。” 陛下叫退,太后让打,几名内侍面面相觑,干巴巴的站在那里不动。 “母后,贵妃身体向来不好,上回那十几棍在她腿上落了病根,至今尚未痊愈,请母后开恩,儿臣这回一定严加管教。” “这宫里头,宫人受杖刑,莫说是十几二十杖,便是四五十杖刑,只要没打死,第二日还要爬起来伺候人,贵妃那十几杖都是八年前受的了,到现在还未痊愈,贵妃这身子也太娇贵些,何况上回,原该把她打死的,只是打了十几棍,便骄矜到现在,在哀家跟前放肆,都愣着做什么,打。” “太后,臣妾知错了,太后,您就看在臣妾给陛下生了阿瑛和阿婉的份上,宽恕臣妾这回吧。” “皇祖母,孙儿也求您了,请您宽恕母妃,孙儿愿意替母妃受罚。” 太后看着跪俯在底下的贵妃,沉默片刻,齐琮悄无声息的往殿中央挪了挪,太后目光落到孙儿的肩膀上,沉声道:“打。” 偏殿里的齐婉坐在椅子上,一直拿眼睛瞪幼宁,“都是你,都是你害我。” 闹的这么大,也非幼宁初衷,她无奈道:“公主殿下,臣女如何害你了,是你撕了孝经,还推脱到臣女身上。”这是齐婉亲口说的。 齐婉气红了眼,脾气暴躁的摔了手中捧着的茶碗,她那么说还不是因为皇祖母偏心姜幼宁。 她越想越气,没忍住哭了起来。 她的贴身宫人慌忙来哄她,她越哭越凶,在偏殿里发脾气。 “我要见我母妃。” 她扭头往外面走,两侧迅速冲出宫人把她拦住,“公主殿下,太后娘娘有事和贵妃商量,您不能出去。” “放肆,我是公主,你们也敢拦我。” “这是太后娘娘的旨意,请公主见谅。” 齐婉一听是太后的意思,跺了跺脚,红着眼睛坐了回去,继续睁大眼睛,瞪幼宁。 幼宁恍惚听见外面有女人的惨叫声,齐婉也身体一僵,从椅子上蹦下来,小宫人还要拦她,她死死的抠着宫人的手臂,哭着说:“我要见我母妃,你们把我母妃怎么了。” 幼宁想到刚刚太后传了杖,有些诧异,太后真的杖责了贵妃。 齐婉哭累了,趴在她乳母的怀里睡着了,一直到酉时,李嬷嬷才进来带幼宁去用膳。 幼宁回到福安殿,紫檀硬木八仙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良辰服侍幼宁坐下,替她布菜,幼宁食不下咽,问,“皇祖母呢?” 太后过来的时候,幼宁直接跪到了地上,太后走到她跟前,把她搂到怀里,语气无奈的哄,“怎么了这是?你自己耍小聪明,自己不好意思了。” 幼宁面色羞愧,“皇祖母,您知道是我?” 太后点了下她的鼻子,“皇祖母若是连你这点小把戏都看不穿,还做的了太后?” 幼宁垂头,“您罚我吧,都是幼宁顽劣,惹您生气。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