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从屋里出来,正背着手不断在院子里徘徊的宋大夫迎上前,急道:“谢先生到底是什么人,派人将我们接走的又是谁?” 谢珩沉默片刻,“是我母亲。” 宋大夫愣住。 那妇人瞧着也就三十出头,竟然是谢先生的母亲。 不过仔细一瞧,眼睛确实生得有些像。 不待宋大夫说话,谢珩道:“我还有急事就先走了,她若是醒来,你替我告诉她快要年关,监内事情多,我这几日恐怕不得空过来。” 宋大夫见他面色不大好看,追出去,十分担忧,“是不是你母亲不高兴你来这里?若是不高兴,你就别来了,免得同她闹得那样不愉快。这天底下没有哪个父母是不爱自己子女的。” 谢珩斜他一眼,“你不高兴我来这里?” “自然是没有!”宋大夫连忙摇头。 谢先生能来,他心底不晓得有多高兴。他总是故意拿话堵他,也不过是见不得他年纪轻轻却成日里板着个脸,把不高兴的事儿都憋在心里。 再把自己憋坏了。 谢珩并未言语,大步出了院子。 守在外头的齐云小声问:“殿下现在要回宫吗?” 谢珩道:“去马球场。” 顿了顿,又道:“派人通知许公去那里接她。” 齐云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 待到马车赶到马球场时已经暮色四合,天上的星星左一颗又一颗的跑出来。 谢珩并未去见桃夭,而是先派人将孙氏请了过来。 孙氏一见到他,无不担忧,“殿下怎么才回来?” 谢珩问:“这两日她如何?脚伤好了没有?” “殿下莫要担心,再过两三日便好痊了。” 谢珩颔首,“那就好,劳烦乳母去请她过来。” 孙氏问:“她就是殿下之前所说的姑娘吗?” 谢珩“嗯”了一声,“她是不是极好?” 孙氏眼底浮现一抹笑意,“确实是个极好的姑娘,人娇憨可爱,看着傻气,实则心里极通透。” “可惜脾气太倔强,怎么哄都不上当,”他兀自笑了,笑着笑着,一脸落寞望向窗外漆黑的夜,“可孤偏偏就喜欢她那样倔强的脾气。” 孙氏见他提及许小姐时一脸温柔的模样,心里忍不住难受起来,轻轻叹了一口气,去请人去了。 一刻钟后,在静室内憋了三日的桃夭终于在另外一间屋子里见到谢珩。 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正背着手伫立在窗前。 桃夭向他行了一礼,小心翼翼问:“臣女可以回去了吗?” 面前的男人并没答她的话,而是问:“许小姐还记得那晚孤说的打赌一事吗?” 桃夭认真想了一会儿,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他又道:“孤就赌许小姐的未婚夫不会娶许小姐,若是许小姐输了,给孤做太子妃,若是孤输了,再也不缠着你了。如何?” 桃夭毫不犹豫拒绝,“臣女不赌。” 他问:“许小姐怕输?” 桃夭沉默片刻,道:“即便是臣女的未婚夫婿不肯娶臣女,臣女也不会给殿下做太子妃。人贵有自知之明,臣女虽说是宰相之女,可骨子里就是从乡下来的,配不上太子殿下。” 顿了顿,又道:“心里亦不喜欢太子殿下。” 男人久久没有作声,背着身后的手掌紧握成拳,半晌,哑着嗓子问:“许小姐知道孤居住的静室内这几日点了什么香吗?” 桃夭自然知晓,“龙涎香。” 他突然轻声道:“孤没有法子,这个哑巴亏,许小姐得吃。” 桃夭不解,“什么哑巴亏?” 他却什么不肯说了,吩咐,“送许小姐出去。” 终于可以回家了。 桃夭的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由采薇搀扶着出门去。 外头早已经入夜。 马球场内竟然站了许多人,各个手里举着火把,将马球场照得亮如白昼。 桃夭一眼就瞧见站在最前面一袭素色白袍,面容严峻的老人家是许贤,他身旁还站着同样一袭绯袍,温润如玉的郎君正是沈时。 桃夭眼眶一热,眼泪涌出来。 是阿耶同沈二哥哥。 两人一见她走路一瘸一拐,立刻迎上前来。 许贤抓着她上下打量一眼,问:“还好吗?” “好。”桃夭揉揉眼睛。 “好就好。”许贤摸摸她的头,“咱们回家吧。” 桃夭点点头,望向正一脸担忧望着自己的沈时,叫了一声“二哥哥”。 沈时也不顾得许贤在场,不由地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正要开口,突然闻到一股极霸道的香气,面色顿时变得极为难堪。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