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埙忙道:“这可使不得,哪敢打扰孙老的清静?” 孙忠板起脸道:“怎么,你是看我老孙成了太上国丈,不值钱了,也跟其他人一样,不稀罕搭理我了?” 杨埙见孙氏真的生了气,料想对方没少受明景帝的气,忙道:“哪里的话,孙老既不嫌我烦,我这就搬来这里,跟您老做伴,还不行吗?” 孙忠这才收敛怒色,笑道:“那就好,你把你们江南的人事也都说给我听听。” 仆人又折返了回来,禀报道:“小的看到源公子跟教坊司蒋家娘子站在街边说话,便没有过去。” 孙忠道:“那你去门口望着,等他二人说完话,便叫源公子过来。”又朝杨埙诡秘一笑。 杨埙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孙忠笑道:“我们源公子爱上教坊司的蒋琼琼啦。” 杨埙早几年曾见过源西河到教坊司找蒋琼琼,闻言倒也不惊讶。 孙忠倒是愣一了愣,问道:“怎么,小杨知道这件事?” 杨埙摇头道:“不知道。不过自古以来郎才女貌,才子爱佳人,又有什么稀奇。” 孙忠道:“但他二人身份悬殊,终究差得太大了些。” 杨埙道:“源公子是衍圣公得意门生,自是人中龙凤,但蒋琼琼也不差,否则当年怎么能名动京华?而今虽然年纪大了些,可文章、诗词、歌舞样样出色,若不是流落风尘,说不定又是一个当代李清照呢。” 他并不如何了解蒋琼琼,可劲儿地夸她,只是本能地反感身份悬殊一说,因此非要抬杠到底,表明蒋氏并不低人一等。 孙忠居然连连点头,笑道:“别的不说,蒋琼琼真是懂事。源公子常常来我这边闲坐,也不避讳他喜欢蒋琼琼这件事,可是他师尊现任衍圣公不准,料想成事极难。他打算等师尊过世、他尽完弟子孝道后,便带着蒋琼琼远走高飞。那蒋琼琼也极懂事,知道她的身份,即便源公子邀请她,也从不踏入衍圣公府半步,说是怕亵渎了圣人圣地。” 杨埙道:“不错啊,他二人不但般配,还真心相爱。源公子肯为琼娘放弃衍圣公弟子身份,倒也难得。” 孙忠越谈兴致越高,招手叫过一名仆人,命道:“去把上次太后派人送来的那坛女儿红挖出来,我要跟小杨好好喝上一杯。” 正好源西河进来,笑问道:“好酒有没有我的份儿?” 孙忠笑道:“当然有。源公子请坐。” 既有客来了,他便不能穿得太过随便,忙命仆人扶自己起身入内更衣。 源西河将杨埙拉到一旁,低声道:“我本来正要去找丘濬,听说杨匠官来了孙府,便过来问上一问。蒯玉珠人找到了吗?”杨埙摇了摇头。 源西河道:“那么歹人可有提出条件?”杨埙道:“没有。” 源西河沉吟道:“歹人绑走玉珠,应该是针对于少保,怎么会悄无声息呢?” 杨埙道:“或许是见官府追捕正急,想等风头过去。” 他心中有事,实在无心留在孙府吃吃喝喝,便道:“源公子,你代我陪陪孙老,我有急事得出去一趟。” 源西河忙道:“杨匠官,我知道你跟蒯玉珠是同乡,你惦记她的安危,着急出去找他。但恕我直言,你现下出去,未必能救得了蒯玉珠,但你留下来,却可以救一位老人的命。” 杨埙很是不解,问道:“此话怎讲?” 源西河道:“杨匠官可知孙国丈这些年来极少露出笑脸,身体也是急转直下?今日他见你来,气色好了许多,不但拿出好酒,还郑重入室换衣,你忍心让他失望吗?你需要花费的,不过一顿饭的时间而已。” 杨埙闻言一凛。他其实也看得出孙忠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只是不愿意朝坏处想而已,此时得源西河一语提醒,心中大为触动,遂拱手道:“源公子不愧是名门高徒,见识过人。好,我就留下陪孙老吃这顿饭。” 正好孙忠更衣出来,三人便坐在花架下闲聊胡扯。杨、源二人均不敢提时局,生怕触及孙氏心事。孙忠也绝口不提皇帝、太上皇之类,只对江南风物有兴趣,问了许多事。 一会儿便有下人端了酒菜上来,三人边吃边谈。杨埙尽拣江南美景风光、奇人逸闻讲述,听得孙忠、源西河瞠目结舌,极是向往。 孙忠叹道:“原来江南如此人杰地灵。我这把老骨头若是能好起来,就亲自去江南看看。” 杨埙笑道:“孙老要是去,我一定亲自为您驾船做向导。就是我们那边湿气重,北方人到了那边,常常水土不服呢。” 忽有人拍门叫道:“杨匠官在里面吗?” 杨埙应了一声,又问道:“是谁找我?”对方应道:“小的是石大人胡同开茶铺的,昨日杨匠官交代的事,有消息了!” 杨埙大喜过望,忙亲自赶去开门,却是适才买过点心的点心铺老板及昨日饮过茶的茶铺老板,忙问道:“可是有人发现了歹人行踪?” 茶铺老板忙告道: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