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嫂, 我害怕,你不要哭了。” “大巫, 你别哭了。”孩子们围在简华身边,伸着小手搂紧她, 把小身体紧紧贴到她身上,呜呜地哭。 热哄哄的小身子, 那么依恋地靠紧她,全身心地信赖。 简华擦着好像永远也流不完的眼泪, 慢慢直起腰来,她不能这般任性,她还得带领族人, 尽到一个大巫的责任。 在尚者身上,她真真切切看到了一个仁者的姿态,没有花言巧饰,更没有强大的文明指引,可她尽职尽责,让出最尊贵的地位只因别人更适合带领部落前进,伤得那般重还坚持为族人最后一次占卜指明前进方向,她质朴得如同大地,又如同大地上流淌的清水,包容着每一个族人。 尚者配得上族巫这个称号,是个非常非常伟大的领导者。 简华跪正身子,恭恭敬敬给尚者大人磕了三个头。 安息吧,在你最热爱的故土上,安息吧,我们会生活的更好,永远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她亲自去打来清水,用兽皮给尚者大人擦洗了头脸上的血迹,拿下绑带,整理好兽皮衣服,把大红陶罐放在她手上,然后搬来一块石头,放到她身边。 “你们也来给尚者大人送行吧。每人放上一块石头。”她转身说道。 族人挨个轮流着上前放上一块石头,大小不一的石块渐渐垒成一个坟茔。 尚者走了,族人们还得前行。 树倒枝残,满地碎石,被大火烧到的地方一片焦黑,可肆虐的火焰终被纷扬的雪花覆灭了,东方天空上有了一丝亮白,然后一点点,一点点冲破黑暗,整个天地都亮了。 经过清点,被石块砸碎了六个大黑陶罐,五个筐篓,筐篓里的杂粮洒了一地,许多肉块沾满了泥污,跑走了一匹马,马上捆绑着四个大筐篓的稻谷。 族人们很心疼,可这种心疼相对尚者的死去,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重新架起火堆,去大河里打来清水,熬煮了杂粮粥,烤了肉块,族人们围坐在一起,食不知味地吃着食物。 士气低落,眉眼暗淡,无精打采。 前方的路还很长,他们还没有逃出险地,如此怎行?简华放下肉块,轻轻哼起了《国际歌》。 她的声音不再清亮,带着悲恸后的嘶哑,歌声也不那么激切昂扬,低低地,坚强地,持续地,深沉地哼唱着这首《国际歌》。 族人们唯一都听过的歌,那时的欢乐还在眼前,明媚炙热的阳光还停留在记忆中。 孩子们跟了上来,轻轻地哼,浅浅地唱。 族人们停了下来,痴痴听着,和着。 我们的坚强不需要昭告天下,我们的苦难只有自已铭记,我们会这样一步一步走下去,接受神明给予的考验,活出更好的日子来。 简华站在山洞口,环视一圈众人,深吸口气,喊道:“我们出发吧。” “出发,出发……”族人齐声应和。 十个大竹排,每个竹排上坐十五个老人小孩或女人,由两个男人撑篙,另外十多个大木排上,由勇士们拉着马儿,或四匹,或五匹,剩下十多张木排门和一艘木船,用藤系着各坐四五人。 简华最后回望一眼那座山峰下的山洞,里面安眠着一个疼爱她的人,她想,也许到她年华老去,直至死亡,她都再不会忘记这个地方了。 顺水漂流,速度极快,两岸山景不住倒退。简华和木野来时曾用了三天时间逆流而上,此次只花了一天时间,于傍晚时分就抵达了虎族地盘。 *** 昨夜大地翻动,死了两个族人,是睡在草棚子里被滚下来的山石压死的,死状很凄惨。 大鹰部落也死了两个族人,骨茅部落稍微幸运一些,只有一人受了点小伤。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