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盘一样的脸,“看我,胖得都没了形儿!” 婧怡见刘氏果然丰腴不少,知她所言非虚,便也放下心来,又问起王氏:“身子可好些了?” 哪知刘氏闻言,面色一肃,停了半晌方叹息道:“……今日我来,正是为了母亲的事。” …… 婧怡没有留刘氏吃午饭,而直接同她一道回了陈府。 原来,王氏自毛氏怀上身孕来,身上就一直有些不好,婧怡特地请了太医过府诊脉,只说是气血双亏、忧思过重所致,药吃了不少,症状却不见好。 婧怡知她是心病,虽然担忧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各种温补药材养着,好容易也渐渐有了起色。 这几日却突然又沉重起来。 事情的源头还在陈庭峰身上…… 陈庭峰得了户部给事中的缺,本该欢天喜地,但朝中人人皆知他本是黄阁老的马前卒,见势头不妙,便卖了亲生女儿向武英王府投诚,才得以保全自身。 不免就背上了两面三刀卑鄙小人的名声。 不论哪个派系,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等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反复小人,因这种墙头草最不可靠,随时都可能出卖自己。而他卖女求荣,更为世人不耻,朝中百官乃至曾经的知交好友便开始渐渐疏远他。 陈庭峰一开始并不在意,就算沈穆再鄙夷轻视他,两家也已是儿女姻亲。为着沈青云的脸面,沈家也不会多有为难。 只要能在任上干出些名堂来,自会有他的锦绣前程。 万万没想到,自己踌躇满志去户部报道,上峰成日一副笑模样,待他既客气又有礼,只一条,不给他差事做。 同僚们先还以为是武英王亲家的特殊待遇,羡慕了好一阵子。慢慢地才算看明白,这哪里是礼遇,分明是要晾着他! 试想,满衙门上下个个忙得脚丫子朝天,只他闲坐着干瞪眼,同僚不与他说话,上峰只管笑呵呵地打马虎眼,得是个什么滋味。 偏他还做着入阁拜相的美梦。 因此,自上任以来,陈庭峰心中的愁苦烦闷,倒比赋闲在家时多了几倍不止。 但他怎会轻易认输? 思虑多日,决定将重点放到顶头上峰户部右侍郎身上……他得罪的人太多,想要一一挽回自不可能,但若能讨得侍郎大人的欢心,给他些许差事当当,再借机交好同僚,徐徐图之,未必没有出头之日。 因打听得侍郎大人最好收集名家字画,陈庭峰便开始削尖了脑袋往这上头钻。 “这名家的书画常常有价无市,便有流到市面上,开得也是天价。父亲先头买来还都送给侍郎大人。再后来,他老人家自己也渐渐沉迷进去,三天两头往家里买这些……银子不够,就问母亲要,”刘氏的话说到这里,望了婧怡一眼,“你知道母亲这个人,最是心软,对父亲又十分敬重,我和你大哥连番苦劝,三回里也总有一回是给的。” 说来说去,就是陈庭峰变着法子从王氏手里要钱。 王氏手里有多少积蓄,没有人比婧怡更清楚,陈庭峰挖空心思全掏了去,也是有限,刘氏不至于为这点子蝇头小利来央她相助。 果然,刘氏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她愁眉不展,语中更有不满:“这几日忽然提出,要在东大街开个书画铺子……开铺子原也是好事,只要有本钱、眼光准,不愁没有获利的时候。可一副字画动辄几百两,买入一铺子的书画,却要多少银钱周转?书画铺子又是那三年不开张的营生,父亲自己收藏,还要送人,怎么算都是稳赔不赚的买卖,”说着落下泪来,“这些都罢了,既是父亲的主意,做晚辈的也不好说什么。我只是为母亲不值……父亲要用母亲的铺面,也还在情理之中,可连本钱银子都要母亲出,又算怎么回事?” 王氏一个内宅妇人,哪来这样一宗大项银子,说到底,不过是算计上了她从沈家讨来、记在王氏名下的铺面与田地。 这些东西若一直留在王氏手里,等王氏百年之后,顺理成章会交到陈彦华手中……难怪王氏还没急,刘氏就先跳上脚了。 刘氏斟酌着小姑子的神色,缓缓道:“说起来,这些产业都是二姑奶奶你用自己的终身幸福换来的呀。” 挑明了提醒,当初陈庭峰是怎样卖了她。 婧怡微微一笑,其实刘氏不可不必如此,父母亲之间,她总是站在母亲这一边的。 …… 婧怡坐刘氏的马车回陈府,并未惊动府中众人,径自便去了王氏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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