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怡正靠在紫檀木贵妃榻上出神,听见院中脚步声响,小丫鬟们纷纷行礼问安,便知是沈青云回来了。 自打成亲以后,他每日必回家吃午饭,若有事耽搁,则会叫贴身小厮提前回来告诉。 只见门帘一挑,沈青云带着一股热风大步进来,看见婧怡,笑道:“今日怎么不做针线了?” 偏婧怡今日心情不佳,闻言也没有起身,半晌方淡淡道:“四爷回来了。” 难得露一回笑,主动调侃两句,媳妇却只当耳旁风,还给自己甩了一把冷脸。 他的笑意就凝在了嘴角,眼神一暗,却没说什么,自去净房收拾。再出来时已脱了朝服,只着里衣,脸上脖子上还挂着水珠子。 婧怡已起身为他拿换洗衣裳,因他用过午饭要过五军都督府去,就挑了件玄色绣金线蟒袍,又递给他一块和田玉佩。 沈青云见那玉通体晶莹洁白、温润生光,实属难得的上品,是他往年的旧物。但他从前只在军营里打滚,哪里用得上这些公子哥玩意儿,因此许久都不曾带。 现下拿在手里细细把玩……晶莹的白玉下坠有石青色簇新的穗子,配色倒十分雅致。他记得这块玉佩下原有条大红色的穗子,因年深日久,早已褪了色,这新的想是婧怡新做了换上的…… 沈青云心中一动,面上线条便柔和下来,穿上蟒袍,将玉佩挂在了腰间。 婧怡立咋一侧冷眼瞧着,许因常年习武,沈青云身姿格外挺拔颀长,长眉深目、唇红齿白,面容其实生得颇为俊秀,只是头发乌黑浓密、鬓如刀裁,又肤色微黑,神情冷峻,便生生去了女气。 心下不禁一声暗叹……真真生得一副好皮相,难怪能将娜木珠之流迷得团团转。 这般作想,自己似乎也不甚吃亏。 沈青云又哪里知道她正想什么,见她两眼空茫、心事重重模样,只道她是为张太医诊脉之事忧心。 因在二人对坐用饭时,似不经意般开口问道:“太医怎么说?” 婧怡表情平静,道:“太医说,妾身身子虚弱,不宜过有孕,配了养生汤和避子汤。” 沈青云含糊“唔”了一声,停了片刻方道:“罢了,孩子过两年再要也不打紧。” 吃了两口,又突然没头没脑来了句:“我房里只会有嫡出子女。” 昨夜圆房,他二人才算是做了真正的夫妻……如今说出只有嫡出子女的话,是对新婚妻子的承诺么? 再铁石心肠的人,丈夫做下此等承诺,也要受些感动的。但婧怡平生最不信的就是男子誓言,更何况…… “四爷可知,母亲做主给芝兰开了脸?” 沈青云筷子一顿,抬起脸来,正对上妻子冷淡的目光。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他重新低头吃饭,淡淡道:“此事你不必再管,我自会回了母亲。” “您不必为难,妾身已应下了。”婧怡微微一笑,“已命人收拾西边的后罩房,让芝兰住到那里去。”见沈青云许久没有应声,接着道:“妾身是想着后罩房宽敞些,她毕竟是母亲给的,不可随意怠慢。若您觉得走动不便,妾身叫人在西墙另开一道角门就是了。” 沈青云放下碗筷:“为个通房动土,还有没有规矩了?”皱着眉打量屋里,“你身边没有嬷嬷?” 婧怡出嫁时,王氏曾想将王妈妈给了她,却被她拒绝了,王氏便挑了位张妈妈跟着陪嫁过来、 那张妈妈是陈府最早一批伺候的下人,资历比王妈妈还老,人也机敏,只是年纪大了,精神多有不济,又三天两头犯腰疼的老毛病。 如今只在屋里养着,偶尔才到她面前请个安,提点关怀两句。 因回道:“是有一个,只是年纪大了,平日里就不大出门。” 沈青云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冷道:“过两日我送个人来,一则帮你打理屋中琐事,二则若再有今日这样的事,也有个提点你的人,”顿了顿,接着道,“我有两个贴身小厮,一个叫江川、一个叫江海,我平日只带一个在身边,另一个就在前院外书房。你若有棘手之事,就叫他们来寻我。” “是。”婧怡垂头道。 到此,二人再不说话,沈青云闷头吃了两碗米饭,略坐一坐,自出府去了。 随侍在侧的碧瑶就瓮声瓮气地道:“奴婢瞧四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