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咬着嘴唇,没有接话。 婧怡便淡淡道:“我觉得你就是个不错的人选,长得好,心思也剔透,定能得主子的欢心。” 绿袖本坐在床边脚榻上,闻言,立时跪到在地:“夫人,奴婢曾经和您说过,不愿给大爷做通房,如今,奴婢的心还是一样的!” “既如此,你倒是说说,觉得谁合适?” 婧怡静静望着她,看她面上闪过挣扎之色,半晌抬头坚定道:“奴婢觉得,碧玉是最好的人选,”似乎怕停顿会让她失去说下去的勇气,“碧玉今年十七岁,年纪正合适,她是我们几个里长得最好的,脾性也温柔,最善解人意,又打小服侍您,忠心可靠……先让她服侍四爷,等过几年,你身子长开了,她却已人老珠黄,便是四爷再喜欢,也是有限。到那时,她若还本分,您可以开恩赏个孩子她,若不老实,叫她做一辈子的通房,或找个人家发卖了,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儿。” 真真是没想到,绿袖竟有这等心机! 虽说桩桩件件都为她想得周到,却也不能掩盖她排除异己的心思。 而其思虑之缜密,委实叫人赞叹。 只可惜,她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事情。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只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事情,为何要叫别人去做?” “夫人,您可以问问碧玉,她未必不同意呀!”绿袖抬头,急切道,“若她同意,岂非两全其美?” “好了,”婧怡面色一沉,“不必再说,我今日就和你明说一句,不论是你、碧玉、碧瑶或我身边任何一个丫鬟,除非四爷自己开口,否则我是不会主动抬通房姨娘的,”闭了眼睛,“我累了,你自回去睡罢。” 绿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见婧怡已转过身子背对她,知道此番是彻底遭了主子厌弃,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将话咽回肚子里,磕过个头,自出去了。 …… 婧怡以为听过绿袖那番话后,是断断睡不着了的,谁知不过翻一个身,竟就此沉沉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翌日醒来又是天光大亮,沈青云早上朝去了。想起他身上的伤,倒觉这人也有几分辛苦,因吩咐前来伺候的碧瑶:“往后四爷晨起,你们也叫我一声。” 碧瑶便抿了嘴笑:“奴婢今儿本是要来叫您的,却被四爷拦下了,说只管让您睡着就是。” 婧怡闻言,哦了一声,并没旁的话说。 到晌午时分,从宫里传出消息,沈青云被封了骠骑将军,任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掌沈家军虎符。 竟没有封爵。 只有得了爵位,才能袭承子孙,荫恩后代……多少人汲汲营营,便是为了这些。 以沈家如今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般的荣宠,沈青云又立下如此大功,不说封个侯爷,一个伯爷总该是十拿九稳。 婧怡眉头紧锁,难道,皇上已开始忌惮沈家的权势,预备要除之而后快了? 若真如此,不是应该给沈青云高高一个爵位,却借机削了沈家兵权吗? 如今的情况,沈青云不仅官拜骠骑将军,进入大齐朝最高军事机构五军都督府任一军大都督。最重要的是,代表着武英王府真正权利的沈家军虎符,原本在沈穆处,如今却到了沈青云手里。 虽说沈穆仍是武英王,但沈家如今真正的命脉,却落在了沈青云身上。 皇上为何要这样做,难道真的是因为十分赏识沈青云? 婧怡虽熟知宅门手段,到底见识有限,又不熟悉王府底细,对朝堂上瞬息万变的时局,和武英王府微妙难言的势力关系,理解得便有些艰难了。 正是满头雾水、心烦意乱之际,偏巧来了个上门道喜的方氏。 方氏一进门就高声笑道:“恭喜四弟妹了!” 婧怡笑着上前相迎:“喜从何来呀?” 方氏露出一脸“何必端着呢”的表情,笑道:“四弟妹嫁进咱们家不过四五日,已一跃成了大都督夫人,真正的一品诰命……十四岁的一品夫人,这满大齐还能找出第二个么?”啧啧两声,“真是不知道,是四弟有富贵运还是你有旺夫命。” 婧怡亲自为她倒了一杯茶,笑道:“三嫂就别取笑我了,我啊,只想安安生生过自己的小日子,那什么几品几品的,又不能当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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