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以为他要去见陈锦如,便道:“大嫂想绮姐儿想得苦,不如明日请她一道去。”和柳氏不对付了一辈子,如今见她晚景凄凉,一日日呆在屋里苦挨,就又可怜起来,倒帮着说起了话。 哪知陈庭峰瞥了她一眼,皱眉道:“带她做什么,我是去拜访江尚书,”顿了顿,又道,“丰阳郡主身份尊贵,你两个衣着定要得体,不要丢了陈家颜面,特别是怡姐儿……要照着京城贵女出门的打扮,切不可寒酸。” 王氏有些傻眼……陈庭峰怕人说他为攀附权贵而嫁妹,除了年节上的往来,平日是不大登江家门的。一向又与江泽政见不合,交情没有,梁子倒有一堆。 怎么就突然要去登门拜访,还特意嘱咐了她和女儿的穿戴? 因第二日在去江府的马车上,便与婧怡说起了这话。 婧怡想了想,就提醒王氏那日陈庭峰、陈锦如兄妹两个的书房密谈:“父亲将大姐之事轻轻揭过,想必是姑母许了什么……” 王氏眼前一亮:“难道是锦娘求了江大人为你父亲谋缺?”又摇头,道,“可你父亲要走江大人的路子,早就可以上门,何必等到现在?” “若在先前,是父亲主动上门求恳。如今,却是江家请他前去,此间自然天差地别。” 王氏细细一想,果然如此,遂点头叹道:“你父亲行事也未免太过刻板了。” 婧怡低头不语……在她看来,那不是刻板,是沽名吊誉,说得难听点,应当是做贼心虚。 …… 少时,马车拐进四巷胡同,自角门进了江府。陈庭峰在前院下了马,王氏的马车则直行到垂花门前方住。 来迎她们的是上回曾与婧怡报信的杨嬷嬷,见她们下车,忙上前行礼。彼此客套一番,杨嬷嬷便带着她们往大房处来。 等见了丰阳郡主,又是一通寒暄。王氏与郡主娘娘素无往来,待奉茶坐定,也不过拿些不相干的闲话来扯。倒是江淑媛,一改往日的眼高于顶,挨着婧怡坐了,便在那里挤眉弄眼起来。 婧怡趁众人不注意,朝她吐了吐舌头。 江淑媛就笑得见牙不见眼。 正无聊时,江太夫人处有丫鬟来传话:“听说江南的寺庙与京城有些不同,亲家太太是江南人,太夫人想请去说说话儿。至于二表格姑娘,想必不耐烦听这些,不如就陪着大姑娘在这里玩。” 丰阳郡主一向是和婆婆反着来的,今日或许因有客在,竟一反常态站起了身,对王氏道:“如此,我便陪你走一遭罢。” 等丰阳郡主与王氏一走,江淑媛挺得笔直的腰登时松泛下来,挥手遣退下人,拉着婧怡的手兴奋道:“听说我三婶设计陷害你,你不仅没上当,还把你那个假惺惺的堂姐给坑了进去,是不是真的?” 这件事情别人不晓得,丰阳郡主和江淑媛却肯定知道其中内情……若不是丰阳郡主派杨嬷嬷来报信,她说不好真会上当。 因再不隐瞒,将当日之事一五一十说给了江淑媛。 把个江淑媛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拍手笑道:“好厉害,好厉害!难怪母亲说你比昭华强……昭华出身名门,人又聪明,管家理事样样拿得出手,不论对谁,都既客气又温柔。有个词叫什么,纯善,说得就是她!不过依我看,她是老实过了头。” 又把自己如何在观澜台设计江淑芳落水,以致她嫁给长宁伯那老男人做妾,如今被长宁伯夫人料理得服服帖帖的事儿说了,得意洋洋地拉着婧怡直笑:“最看不得她们这种人,骨头轻得能飞上天……那日我说要去看新科状元,你不肯,我就知道你和她们不一样。” 婧怡就抿了嘴笑,并不去接她的话。 正说笑间,江淑媛突然想到些什么,神色一怔,望着婧怡便有些欲言又止。 婧怡见她神情有异,笑问道:“姐姐怎么了?” “有个事,和你有关,你只怕还不知道……”她神情挣扎,犹豫了半晌跺脚道:“哎呀,和你说了也没用。反正以后我只当你是亲姐妹,不论你受什么委屈,我都会替你出头!” 这话却说得有些奇怪了……她为何会受委屈,怎样的委屈是江淑媛能替她出头的? 婧怡心中警铃大作,不由回想起大相国寺一议中丰阳郡主对自己的暗中指点,再看江淑媛今日的古怪言行,只觉得暗影幢幢、疑窦丛生…… 却无论如何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能叫丰阳郡主惦记。 总不会和陈锦如一样,想诓她去做什么庶子媳妇罢。据她所知,丰阳郡主并没有庶子,再说,似她这等身份,江家大房便有庶子,也未必就瞧得上她。 一时间,心中杂念丛生,面上却仍笑吟吟地,刚想说两句话探探江淑媛的口风,却听门口有人笑道:“你两个说什么呢?”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