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虽然也是官宦人家,在燕京的根基地位却远远比不上顾家。她的丈夫在官府任的就是个闲职,没什么大的本事。女儿慧姐儿如果嫁给了慎哥儿,真论起来,是他们陈家高攀了。 “到底是你看上了慎哥儿还是慧姐儿看上了慎哥儿?”顾老夫人是老了,却一点也不糊涂。 “是女儿觉得慎哥儿很不错。”即使是女儿看上了侄子,顾景岫也不可能直说,这件事无论成与不成,女儿的脸面都是第一位的。 顾老夫人没言语,示意贾嬷嬷给她拿了棉布手巾擦脚。 内室里静悄悄的。 外面有风吹过窗棂,呼呼作响。 顾老夫人不说话,顾景岫就有些急了。 “母亲,您是不看好慧姐儿和慎哥儿吗?” “岫姐儿,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了,怎地还是这般沉不住气。”顾老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慎哥儿是我亲孙子,慧姐儿是我亲外孙女,这俩孩子都是我看重的,但是你要说他们俩的亲事我却是做不了主的。” 女儿特意把这件事情讲给她听,怕是存了让她做主的心思。但一辈人不管一辈人的事,慎哥儿的亲事有程明夫妻俩在呢,她这身份……还是远,再是慎哥儿的亲祖母也没有他的亲生父母近。 “母亲?”顾景岫愣住了。 “我最多也就帮你侧面打听下老大家的是什么意思,做不了别的。”顾老夫人颇为语重心长:“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缘分是强求不来的。” 她是信佛的人,也最信因缘天定。 有缘千里也相逢,无缘对面不偶。 顾景岫的心情原本已经沉入谷底了,此时一听母亲这样说又来了劲。 她脸上挂着笑:“有您这句话,女儿就放心了。” 母亲固然是有理的,但自古子女都以孝顺父母为大,宋氏也是个聪明人。只要母亲肯开口问一下,难不成宋氏还看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嘛? 顾景岫离开幕斋堂时欢喜的很,好像女儿的亲事已然有了着落似的。 但顾老夫人却忧心忡忡。 贾嬷嬷劝道:“您都要睡觉了,还是别操心了。要不然又要做一晚上梦。” 老夫人的睡眠不好,睡觉是不能想事情的。 顾老夫人苦笑:“我只怕岫姐儿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贾嬷嬷搀扶着顾老夫人让她躺在床上,又给她盖好褐色绣云纹锦被。 她随口问道:“怎么说?是大老爷和大夫人之前就给您透过什么口风吗?” “没有。”顾老夫人长吁口气:“你瞧着慎哥儿像是会让长辈替他做主婚事的孩子吗?再者,程明夫妻俩怕也是看不上慧姐儿。慧姐儿太跳脱了,行事不稳重……规矩也不太好。” 她欲言又止:“不适合做顾家的嫡长孙媳妇。” 今晚席间慧姐儿还专程跑去给程明兄弟俩敬酒,她一开始还想不到别处,以为是外甥女亲近舅舅,刚才经女儿提及慧姐儿和慎哥儿的亲事……她也是从少女时候过来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所以说,慧姐儿行事太不稳重了。 贾嬷嬷作为仆从,自然不会说别的。 她笑着劝了顾老夫人几句,吹灭了内室的烛火。 果然,这一夜顾老夫人没有睡好,一直是半梦半醒的,到天亮才眯了会儿。 同样没有睡好的还有顾熙儿,她梦见了前世的许多事情,到后来就是长兄出现在顾家祠堂的那一幕。 顾熙儿早晨起床便恹恹的,吃了早饭后也不见好转。 她自己在庭院里转悠了一会,带着杜鹃去了瑶光院。 宋氏正在给周姨娘和赵姨娘说话,看到女儿过来,招手让她上前:“熙姐儿,怎地看起来如此没有精神?” “可能是没有睡饱吧。”顾熙儿屈身给宋氏请安,又问:“母亲,父亲怎地不在?” “去衙门了。”宋氏拉着女儿的手,见她穿了件水红色对襟小褂,有些担心穿的薄了。 大小姐一来,周姨娘和赵姨娘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俩人屈身告退了。 又过了片刻,顾慎、顾恒、顾惟兄弟三人也过来瑶光院给宋氏请安。 顾惟往顾熙儿身边凑,开口就是夸赞:“大姐姐,你今儿也好漂亮。” 顾熙儿:“……惟哥儿好乖。” 她从随身携带的小荷包里摸出油纸包好的海棠核桃酥,里面一共三块,递给顾惟:“给你一块。” “谢谢大姐姐。”顾惟立刻喜上眉梢,伸手接过来海棠核桃酥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