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负晚上照例端来一碗亲手熬的汤药,一边翘着二郎腿游手好闲的东拉西扯,一边等着我手忙脚乱给星沉喂完药后与他对弈。 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不知下棋有没有此类的规矩,若有的话,阿负不知要招多少嫌弃,我这臭棋篓子遇上他这个话痨,怕是再过几日就要把满满一盘棋子逼得立地成精,排着队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可初冬乍至,寒风卷着枯叶轻轻撞在窗棂上,慢慢长夜里一壶热茶一盘臭棋,再加一张四六不着的贫嘴,意外的凑出些许温暖的味道。 阿负落下一枚白子,从他那随身携带的小酒壶里呷上一口酒,贱兮兮的提醒我:“有一步你要再看不到,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我瞪了他一眼,指尖夹着一枚黑子悬在棋盘上,犹豫不决该落在哪里。 阿负笑着看向棋盘一处角落,我顺着他目光移过去手,看准一处貌似破绽的地方刚要落子,阿负又一脸高深莫测的看向另一处角落,我迟疑着抬起手来,顺着他欲言又止的目光移过去手,将落未落时,这厮又贱兮兮笑着看向别处…… 我这才察觉到这厮正遛狗一般遛着我满棋盘的瞎转…… 我愤愤然将棋子随便敲下,掀起眼皮给了他一个无声的谴责。 阿负笑嘻嘻的落下一枚黑子,然后毫不客气的动手顺走我小半壁江山,一边忙得四爪翻飞一边假惺惺的啧啧,“都提醒你了,还这么莽撞……” 我咬了咬后槽牙,突然觉得阿负在怄人方面似乎比某人还要天赋异禀。 想到某人,我目光便游走到了他脸上,见他依旧睡得不省人事,好像要一直这么睡到地老天荒去,我不放心的问阿负:“我师兄还要睡几日才醒啊?” 阿负抬起眉毛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笑,“怎么,牵肠挂肚了?” 意思虽不差,但怎么听着有些怪怪的呢,我点点头:“这都第三日了,我们还要赶路去和慢慢师姐他们会合呢。” 阿负又贼兮兮的抬起半根眉毛,一脸八卦的问:“就只这些?” 我被他问的一头雾水,随口反问道:“不然呢?” 阿负瞧了星沉一眼,随口赞了句:“你这师兄还挺俊的。” 我点点头,心道俊有什么用,还不是光棍一条,人见人怕。 谁知阿负紧跟着便问道:“你中意他?” 我刚刚灌了一口热茶,差点没喷他一脸,我忙把头摇成最卖力的拨浪鼓,呛咳着说道:“不敢不敢,借我条狗胆。” 阿负忍俊不禁道:“有什么好怕的,他能吃了你不成?” 呵呵,跟吃了我差不多吧,人家有颗内丹寄存在我这里,只是暂时不知道如何拿走,权且留我一条性命罢了,我多活一日便是给他添一日堵,怎敢徒生一丝妄念。 我虽是个微不足道的瓶子,却也希望将来倾心喜欢的人,也是一心一意倾心于自己的,没有惶恐,没有谄媚,没有猜忌,没有心累,就是简简单单的你倾心与我,我也倾心于你,师兄这种伸个手指便能碾死我的债主,我断然是肖想不不起的。 阿负见我不答,他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眼力价又不知云游到哪去了,伸长脖子不依不饶的说道:“我瞧着你就是中意上他了,不然怎会对他如此上心。” 我几乎要无语凝噎了,阿负这家伙不但嘴比慢慢师姐还要碎,心里也好似住了一窝七大姑八大姨,哪里有八卦谈资,便一窝蜂的涌向哪里。 我轻叹一声,心累的说道:“我欠他的……” 阿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揶揄的目光渐渐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他终于饶过我,不再追问方才的话题,轻松惬意的捏起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我刚刚松了口气,就听他话锋一转问道:“你这个师兄不是她母后亲生的吧……” 我登时一个头变作两个大,还能不能好好下完这盘臭棋了…… 我学着阿负昨日说话的语气,怼了他一句:“阿负啊,饭可以随便吃,话不可以随便说啊。”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