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朝太子妃,心中仅剩的一点芥蒂也烟消云散,当即抱拳道;“仆就是不要命也一定护得娘娘周全。” 尉迟越微微颔首,又看了一眼中郎将周洵,淡淡道:“周将军还不曾见过太子妃吧?” 周洵微微扯了扯嘴角,向沈宜秋行了一礼:“末将拜见太子妃娘娘。” 态度颇为敷衍,虽称不上倨傲,却也绝不算恭谨。 沈宜秋打量了他一眼,只见这年轻的武将肤色黝黑,直鼻深目,剑眉飞入鬓角,十分英朗。 只不过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看着她的目光冷冰冰的,就像看一件脆弱又无用的珍贵瓷器。 周洵的确对太子的决定颇有微词,他并不知晓太子妃在曹彬一案中的作为,在他看来,太子打一开始就不该带个妇人上路,非但无用,还徒增麻烦。 万一吐蕃人使诈,凉州生变,太子的安危怎么办? 偏偏太子一意孤行,留下的一千人是精锐中的精锐,连他这个统帅也一起留了下来。 他身为羽林中郎将,又是此次的行军子总管,不能一路护送太子,却要在此听一个妇人差遣,同袍的心里不知怎么笑话他。 莫说是他,麾下的兵士也不免憋闷。 但是军令难违,便是心中再不甘愿,太子已经发了话,他也只好领命,向沈宜秋行了一礼:“末将拜见太子妃娘娘。” 尉迟越见他这模样,便知他有怨气,南北衙禁卫军官多为勋贵子弟,周洵亦不例外,此人骁勇善战,有勇有谋,又忠诚不二,只可惜一身傲骨,气性大了点,大体上瑕不掩瑜。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待其余侍卫出去,独独将他留下,郑重道:“周卿,孤让你护卫太子妃,便是将身家性命托付于你,你可明白?” 周洵未料太子会这么说,颇感意外,迟疑了一下道:“属下明白,定不辱使命。” 尉迟越知道自己三言两语不可能叫他放下成见,只需让他明白此任之重,令他不敢掉以轻心便可。 待周洵辞出,尉迟越便即下令准备启程。 开拔前,沈宜秋一直将他送至城郊。 尉迟越下了马车,走到她跟前。临别之际,似有千言万语争着从心底往喉间涌,却堵着不知从何说起。 沈宜秋敛衽行礼:“殿下珍重。” 尉迟越低下头凝视她眼睛,只见她目光盈盈,宛如那日夕阳下静静流淌的宁河。 他几乎忍不住要将她揽入怀中,抱上马车带走。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他什么也不能做,甚至不能再牵一牵她的手,亦不能替她将鬓边散发别到耳后,只能看着她一缕发丝随风飞扬,融化在三月的晨光中。 半晌,他方才逼着自己将目光移开,低声道:“相见有日,林待诏务必保重。” 沈宜秋抿春一笑,低头长揖:“仆恭送殿下。” 随行官员不明底细,只知道太子将“男宠”留在灵州,还留了一千精骑护卫,想什么的都有,但是没人敢说出口。 尉迟越便也权当作一无所知,长长地看了沈宜秋一眼,然后登上了马车。 尉迟渊朝沈宜秋挤挤眼:“林兄,等我从凉州给你带美酒来。” 话音未落,尉迟越撩开车帷探出头:“说够了没有?” 尉迟渊鼓了鼓腮帮子,无奈地一笑,便即上了车。 沈宜秋站在道左,与留下的一众将领、侍卫望着太子的车驾离去,马蹄与牛铃声渐远,只依稀看得见驿路上飞扬的黄尘,沈宜秋怔怔地站了一回,蓦地回过神来,对贾七等人道:“回去吧。” 当日黄昏,太子一行抵达朔方军驻地。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