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容打断抢道:“我看到时就想问…夫人以为,缺失的宝图一定在云姬身上,姜虔送走妻儿,不就是想他们母子分头离开,不让宝图落到周人手里么?可我入殓过云姬的尸首,她身上根本没有刺花痕迹…不在妻儿身上…为什么是在…芳婆你…” 芳婆摸向薛灿的脊背,喉咙抖动着道,“脱下…给我看一眼。” 薛灿愣了一愣,芳婆伸手就去剥他的领口,薛灿倒退半步,顺从解开腰间襟带,缓缓褪下黑色的缎服,露出干净的贴身中衣,芳婆眼睛不眨死死盯着薛灿的动作,“快些。” 薛灿看了眼栎容,僵着手指脱下中衣,转身对芳婆露出男子的结实脊背,背中如活物般的朱砂异兽映入芳婆眼底,定住了她颤动的眼珠。 芳婆颤指点上,冰冷的指肚让薛灿身躯一动,结实的腱子肉也跟着深重的呼吸声一下下滚动着,他张唇想说些什么,却又忽然被一股说不清的情绪笼罩,想说也发不出声响。 ——虎额,马蹄,豺尾,狐嘴,狼目,凤冠,缺失的只是可以振翅而飞的蝶翼… ——“宝图明明都在我脑中,画上十幅八幅也不难,为什么还要在我背上刺这只蝴蝶?”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不可能,绝不可能。芳婆从恍惚中乍然惊醒,儿子病重夭折,是姜虔亲口告诉自己,眼前薛灿是云姬的儿子,自己陡然划过的念头实在太荒诞,薛灿…怎么可能会是自己的儿子? 要真是姜虔哄骗自己抱走儿子,他该有多残忍,才会舍得让自己和才数月的孩子骨肉分离,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芳婆背身不再去看,压制着情绪道:“还真是,把衣服穿上吧。” 薛灿回头道:“也许…因为你是父亲最心爱的女人,他才会…把宝图刺在你我身上…” 芳婆叵测轻笑,“娘亲给我取名摇光,因为我是在马厩出生,她睁眼看见天上最亮的摇光星,便给我起名摇光。我教导阿容许多,阿容也认得不少星宿,但阿容不知道,摇光星又叫蝶星,姜虔刺蝶予我,不过寓意摇光为蝶而已,薛灿,你想多了。” 栎容张唇想说些什么,芳婆竖起食指贴在她唇上,对她轻轻摇头,“阿容,你心思灵巧,但有些事,是你想多了。” 栎容回看薛灿,两人对视少许,都没有再说下去。 “我累了,真是要歇着了。”芳婆掸了掸衣袖,“阿容,和你夫君出去吧。” 栎容起身给芳婆铺被,芳婆幽然又道:“云姬…葬在哪里?” 薛灿道:“湘南城外的翠竹林,选了处安静的地方。” “翠竹林,又是翠竹林。”芳婆低喃有声似是思索着什么,“要有机会,我也想去拜祭下她,怎么说,也是我的…二姐…” “大事做成,我一定会把她带回姜氏宗庙。”薛灿道,“你一定有机会可以拜祭到她。” 芳婆翻身倚卧着着床背,闭上眼不再说话。 屋门掩上,芳婆忽然睁开闭上的眼睛,眸中流露出一种复杂,她抚上自己肩背的刺花,一遍一遍用力摩挲着。 小院里,薛灿驻足着好一会儿都没有发声,栎容几次想开口,迟疑着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蝴蝶寓意摇光星?最爱的女人,最亲的儿子…只是这样? “薛灿…”栎容性子直白,憋着不说也是难受,“你爹深谋远虑,我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把宝图分别刺在你和…” 薛灿对栎容摇着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凭无据,只凭刺花?我和姨妈都说服不了自己…我生在宫里,长在娘亲身边,我是云姬的儿子。” 薛灿话是这样说着,但栎容听得出他话音里的纠结,旧人一一不在,已经证明不了栎容的猜测,总算芳婆也是薛灿的姨妈,多少会存着姨侄情意,也多了个珍贵的亲人。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