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有所指地抬着下巴指了指泉客和那位妖宗,不屑地神情越加明显。 陆吾一句话引得杜泉夹枪带棒贬损一番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似有些委屈道:“我只好奇他从深渊污秽之地扎根怎得就修出那么一个真身罢了,倒叫你对冥都一顿贬斥。冥都只是被谣言所误,传得鬼气森森。其实我们也有万家灯火,万民同乐。只因为地处阴暗,寻常都比较内敛安静罢了。若没有冥都,你倒是说说,那些离体的魂魄该怎么安置?难不成全给妖族吃了去?或是徘徊人间,制造霍乱。” 这话说得倒是有理,杜泉忍不住点点头,为方才的话感到惭愧,再怎么说……她也不该贬低冥都的百姓。这一刻,她也不得不承认,在不知不觉间她就把自己看得比冥都鬼族高了一等。 这种心态,应该就是泉客或是妖族看待人类时不自觉流露出的那副高高在上吧。 他们定觉得人族,不过□□凡胎,天资不高,七情六欲,恶性难灭。然而就是这种脆弱的东西,却有着最强的繁衍能力,并且谦卑地学习与大自然共存之道,获得天赐的力量,享受着日月星辰,风雨雷电带来的机遇。 而这种机遇,是其他各族无法苛求的。 她说:“那现在,皆大欢喜,是不是就要天……下太平了。” 鲛族公主回归,赢得百姓敬仰,召回旧部就能东山再起,振兴鲛族了。 妖宗,这回也得了面子,回去继续做他的好首领。 禁地虽毁,可大人物们都能移山填海,随便出手应该就能镇压下去了吧。玲珑岛历经此劫,谁还来寻“饲养邪物”的麻烦,大家都忙着回去造水妖祠了。 许是她这问话太傻了,陆吾竟捂着脸笑起来,笑得肩头耸.动。 “有……什么可笑的。” “笑你,天真。”陆吾放下手,揣到袖口里,两只手拢在胸口,说:“妖宗到这儿后,你见到桑琮了么?山火这么大,你可见到那些邪物?贪狼为何这么久了,都没出现?银九又为何死守在银公馆,甚至……冥都又怎么只来了我一人?这些你都想过么?” 杜泉郁闷,心道:“我就回趟老家,谁能想这么多弯弯绕绕。连岛都烧了,他们还想做什么?难不成,在这个□□大炮的年代,还有成皇称王、一统三界的心思么?” 她尚且想不到,禁地被破坏后,百鬼夜出是什么场面,只能盲目信任银九,觉得他只要在哪儿,就是被大水淹了,他也能把那座城给顶起来。 所以,她看到海滩上大家和谐有爱,便当真觉得,这一切总算结束。日后各行其是,天下安定。 原来,是她道行太浅,没瞧出更深的羁绊? 陆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便向船尾走去,只一闪身便消失了。张凤稀奇得不行,悄悄问小莲:“那位先生是谁?看着十分神秘。” 小莲敷衍地回了一句:“哦,就是个跳大神儿的,瞧那穿着打扮,就是山里来的土包子,脑子坏掉了哇,装神弄鬼,比我,他可差远了。” 张凤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你肯定是最厉害的。” 杜泉忍不住瞥了他们两个二愣子一眼,转身进入船舱,关上门从戒指进入灵域。她围在银树周围转了几圈,银树安静温和,像银九不说话看书的样子,她抬手覆上树干,冰凉彻骨。 因靠近树干,能感觉到树根处吹上来的冷风,杜泉探头往黑漆漆的缝隙里看,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飘动,闪闪亮亮,像是会发光的某物。她脚下一滑,急急拽住一根树枝,却没想到兜里那根银树杈栽了出去,连忙探身去捞,却从树根处掉进了缝隙,顺着黑漆漆的树根直直往下缀去。 里头好冷啊,她伸长了手抓住那截树杈,一堆发亮的东西涌过来撑住了她的身体,她下坠的速度减缓,被托着往更深处落去。 那些凉凉的东西,像根须,在尾部有一个圆圆的眼睛,是发亮的,它们结成了网,兜着杜泉的身子,发出欢快的声音。 也不知落了多久,那发达的根系依旧没有穷尽,越来越粗壮,拧成一股探向深渊,杜泉被那些丝线状的东西包裹起来,结成蛹迅速下坠,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睡了一觉又醒来,发现自己落在一处荒芜的山坳里,这里有浓重的腐气,黑气时聚时散,在头顶盘旋,有时会凝出锋利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