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抻了抻旗袍快步往电车那边走去,她之前住的地方偏,加上当初她临走那天被幻觉吓了一跳,她特意顶着大太阳进了弄堂里。 公租界繁花似锦,高楼林立,街上的汽车一辆接一辆,来往的太太小姐们穿着时髦,画着精致的妆容,走过去就会带起一股香风是灯红酒绿的新都市。可一桥之隔的县城里则是灰蒙蒙的老建筑,硬生生活成了两个世界。 杜泉穿街走巷,被地上的臭水沟呛得掩住口鼻,随后又缓缓放下,自嘲地笑了起来。这才多久啊就连这点臭味都受不得了,果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人还真是矫情。 她谨慎地捏着钱袋子一路步行去了原先的出租屋,想把欠着房东刘太太的钱给 人家,毕竟她都有了一百大洋,还完后也剩下许多。刘太太之前除了每月十六早上去一趟,其他时候也不去扰她,算得上仁至义尽,她不能昧着良心骗了这份儿钱。 可谁知道,当她找过去后才发现那小屋子竟塌了。 这可怎么办,她根本不知道刘太太住哪儿。 不远的地方有位老人家背着布袋正在垃圾堆里翻找,杜泉以前见过他几回,于是赶紧跑过去拦着他,问:“大爷,您……您知道附近那个……房东刘太太住……住哪儿了么?我……我之前就租她的房。” 老人家看了她一眼,“哦,是你呀结巴,有一阵儿没见你了。” “我……搬家了。” 老人家在这一代也几十年了,对周围十分熟悉,他听到杜泉的回答后似乎很奇怪,疑惑地抬手指着她说的那处房子说:“那一栋老房子早就没人住了啊……房东早死了,谁收你的租?” “搬走?不……不对呀,我住了两……年,刘太太每个月去……收房租。” “哦呦,你说的会不会是买下这鬼宅子的刘春芳,那女人是个寡妇,每日描眉画眼,穿着像个红灯笼似的到处打麻将。两年前她出手阔绰地买下那房子,没不久就上吊死了,她怎么收你的租?看差了吧丫头。” “死了……”杜泉瞪了眼问。 “可不是,死的时候就穿着红衣裳,人家说……穿红衣的鬼冤魂不散呢!”老汉说得煞有介事。 杜泉奇怪的看着他,“十六那……天一早,我还瞧见……她……她和你说话。” 那老汉登时退了好几步,“呸呸”几口,气道:“小小年纪,你嘴巴积点德吧,快走快走,我可没见过什么刘太太。”说完小心地往四周了一眼,就念念有词的离开了。 杜泉脸上一阵白一阵青,站在原地盯着顶楼那间房子,破碎的玻璃上红衣飘飘,似乎想拼凑出一个人形,杜泉打了个哆嗦,转身就跑。 她一路跑到十字街东侧的友谊公园里,这地方说是公园,其实也就是一片一片菜市场,大爷大妈们,媳妇子们买完菜会来聚集这里打牌说话,就当平日消遣。 杜泉被刚刚的消息吓了一跳,走到上次带着阿铁歇脚的地方喘着粗气,老远就看到巡捕房的车开了过来,她分明坦荡却还是害怕穿着那身儿衣裳的人,不由得又往树后缩了缩。 四五个警探从车里跳出来,杜泉正皱眉看着就听着身后有人议论道:“面馆那两兄弟也不知犯了什么诨,两人打架闹出人命。两个狗东西平时没少一起做坏事,也不知道又害了什么人,这下遭报应。” “哪是自己掐的,我听说……是有脏东西!听说那两人死相贼惨,老大的脖子被硬生生的折断,老二心都被掏出来了,人那干得出来出来?肯定是恶鬼!” “啧啧,快别说这些人,大白天后脊背发凉。” 杜泉扭头看去,就见三个女人正挎着菜篮子闲聊,于是走过去,大着胆子问:“请问,是……是福祥面馆……的人么?” 其中一个人嗑着瓜子,眼神在她衣裳上瞟了一眼,笑着说道:“可不就是他们,平时横行霸道,拽了人进去就得吃饭交钱,还欺负那些年轻姑娘,畜生不如,比无赖还无赖。死了正好,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又问。 “四五天了吧,反正也没人给他们收尸。今儿六点多的时候,有人路过他家门外闻到了臭味,报警后才知道早死了。”那些人讨论着,有种大快人心的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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