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亡故 “只是——” 孟宓再要说什么, 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通禀, 说是孟宓的教习先生骆谷请见, 许久不见这位恩师了, 孟宓有些欣喜, 急急地要从床榻上翻身下来,却被桓夙一把摁住了肩膀, 她怔了怔。 桓夙的脸色并不好看,“你留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她与骆谷只有短短的十日师徒情分,可孟宓是真心敬重她的师父, 眼下却见一面都备受阻碍,孟宓有怒不敢言, 咬住了唇瓣, 桓夙见她目光如火,脸色微沉,终究是一言不发地便离开了雕龙描金的龙床。 微生兰仍是一副初见时的模样,肆意的, 带着一二分狷介, 对什么人什么事都不大上心, 既淡漠又慈悲的模样。 桓夙自己挑了地方坐下来, 请人为他赐座,骆谷才歇下脚,桓夙皱眉道:“骆先生何事见孤?” 楚侯不大爽快的心情写在脸上,微生兰了然, 直接说明来意:“骆某有归往山林的志向,还请大王恩准。” “你求去?” “骆某也没有经天纬地的才干,留在鄢郢,不过是大王多养了一个闲人罢了。”微生兰微笑颔首。 不知道为什么,桓夙一想到连骆谷都要离开,心中复杂微妙,有几分说不出的味道,“你要是闲孤冷落你,孤可以让你入朝。” 微生兰摇了摇手中那柄羽扇,失笑:“大王,骆某方进殿时便说了,要归隐山林,大王会错意了。” 这人去留无意、宠辱不惊的态度让桓夙大为不悦,可偏说不上一句挽留的话,可又要挽留一个骆谷作甚么,他的的确确是个闲人,也无心庙堂,桓夙要是强压着牛头迫他喝水,显得太独断了些。 “既然志不在此,何故当年太后请你入宫,你却答应了?”桓夙眉峰轻耸,方才的孟宓,眼下的骆谷,已经将他惹怒了。 微生兰不躲不避地看着这个孩子,他长高了不少,也凌厉了太多,当年迈着短腿到处叫“师父”的弱糯孩子,现在已是楚国的王,唯一的遗憾,是岁月赋予他的戾气,让他的面容在自己的记忆之中变得模糊了。 他叹了口气,“只是见孟小姐投缘,看来大王如今不再需要为孟小姐请一个教习先生了,在下自然应该挂冠求去。” 听他的意思,是对自己几乎等同于软禁孟宓的事颇有微词,桓夙眉间的褶痕深了一缕,这个骆谷的胆子倒真不同于对卜诤唯唯诺诺跟着身后的庸臣,只是他和自己脾气不太相投,既然人家要走,桓夙也不强留。 “骆先生请便罢!” 他几乎拂袖而去,微生兰跪在柔软的毡上,悠悠地长叹。 桓夙一路折入寝殿的内室,孟宓正坐在床边套着自己的绣花鞋,不想眼前掠过一道劲风,待神色清明时,这道风已经过眼来了,阴影在头顶重重地覆下来,沉重的压迫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孟宓听到头顶传来桓夙携了分怒意的声音。 “孟宓,孤的心,是许进不许出的。” 她讶然地放下脚边的鞋,抬起头来看他,不防却被他握住了下巴,被钳制地下颌几乎骨裂,孟宓方才的气还没消,转眼又被他这么对待,目光更显倔强可怜,桓夙眸色如炬,“你只能安逸地在里边待到死,什么地方都不许去,你知道吗?” “可是,这和囚禁有什么分别?”孟宓紧紧地咬住了唇,执拗地抓住他的手腕,“大王,我真的在你心里吗?” 他眼底的戾气越来越深,她越来越看不透,这座辉煌的金屋子,也越来越压抑。 那是她第一次直面地忤逆他,好像一副任凭他怎么威胁都不妥协的模样。 桓夙怒意更炽,“是你跑到陵园找孤的,是你发誓不离开的,孤逼过你?” 是,是这样,可是如果还有一次机会,孟宓并不能确定那样的义无反顾是不是对的,她是不是依旧还会如此选择? 孟宓倔强地和他大眼瞪小眼,谁也说不过谁。 这样的风波过去之后,他们之间陷入了一种看不见的较量之中,桓夙几乎再也没有来过这间金屋子,夜里便宿在漱玉殿旁专置的一方竹榻之上,只隔了两道转角,两道湘帘,却互相望不见。 膳食送到孟宓的眼前,她多看了一眼,犹犹豫豫地抓了一只鹅腿啃,听不到外面的声息,她心里郁闷,望着送膳来的小包子,迟疑地问:“大王饮食起居都还好么?” 孟小姐为人最是心善,定还是关怀着大王的,小包子心领神会,摇头道:“只怕不太好,有些憔悴。” 孟宓啃鹅腿的心思都没有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