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的,湖的对岸飘来了如怨如慕的箫声,缠绵婉转,起先还低低的哀婉,后来却愈发的高昂起来。沈善瑜都不知道,原来箫声还能有这样的意境,众贵女纷纷在临湖的一侧去看,见小湖对面的水榭之中,有一个白衣公子正立在护栏前,手中执箫,自然是他吹的。这样立在对面的水榭之中,仿佛是仙人一样出尘。 “是陈大人!”不知是谁眼尖,将陈轶认了出来,仅凭声音,沈善瑜都能听出她的羞怯和雀跃,身边的杨婉茹也催促她起身去看,她压低了声儿问道:“真的就这样好看?” “都看着呢,咱们不去,多奇怪呀。”杨婉茹俏皮的眨了眨眼,“阿瑜就是成日把自己标新立异起来。” 实则真不是沈善瑜想要标新立异,她自小是被宠惯了,素来是凭自己的心性做事,也从来没有人敢说她什么。故此她也只是按照平日的作风罢了——她对陈轶没有兴趣,也就不去看,难道能看出花儿来? 但现在杨婉茹既然说了,也就只能去凑凑这个热闹了。立在一群贵女的最后,沈善瑜很不走心的望了望对面,转头又从桌上拿了一个桂花酥吃。陈轶立在对面水榭的护栏处,一手执箫,对着这边微微一笑。看着这群贵女们头顶上升腾起的粉红泡泡,沈善瑜无可奈何——年轻人啊,真是太年轻了。 对面也爆发了不少的喝彩声,纷纷在称赞陈轶。还没等沈善瑜想个法子戳破这些粉红泡泡,对面忽的又传来一阵琴声,和方才陈轶婉转缠绵的箫声不同,这琴声势如破竹,仿佛含着万钧之势,俨然是两军对阵之时的豪迈。一时之间,漂浮着的粉红泡泡被尽数戳破了,众贵女纷纷呆立着不动,望着对面,仿佛脚下被灌了千斤的铅块一样。 远远的看去,陈轶身边坐着一个身着石青色长袍男子,正在抚琴。虽是离得远,但凭他那健硕的身形,沈善瑜就知道是谁。 沈善瑜半晌不说话,杨婉茹扯了扯她的衣袖:“如何?你瞧着这琴声和方才文郎的箫声,谁更入你的耳?” “入不入我的耳算什么?”沈善瑜很淡定,“总归又不吃我家的大米饭。”顿了顿,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对面,“不过我倒是觉得,萧将军的琴声有两军对阵之势,我更是喜欢。” 这样势如破竹的琴声,除了浑身笼罩着肃杀之气的萧禹,她都想不到是谁弹得了。杨婉茹撅嘴道:“咱们这里没几个人见过萧将军,你就知道是谁了。”命人去查,不多时那人折了回来:“回姑娘,的确是武郎萧将军弹的曲子。” 杨婉茹抿唇一笑,其他人倒是激动起来了:“萧将军不是武将出身么?怎的在琴艺上有如此造诣?” 杨婉茹拉了沈善瑜凭栏而立,笑盈盈的指着她,纤细的手指仿佛葱白一样水嫩:“你真是个能耐人,前脚还在准备和文郎议亲,后脚就和武郎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去你的!”沈善瑜彻底恼了,在她腰间一挠,“再胡说,我扒了你的皮。” 一个娇娇的声音从人群之中传来,立时喝止住了众人:“你们懂什么?萧将军的祖母可是叶清仪。” 叶清仪这个名字,沈善瑜是听过的,又望了一眼说话那人。她生得很好,一张鹅蛋脸,丹凤眼斜斜飞起,一股子矜娇就透露了出来,说话虽是轻描淡写,但傲气显而易见,“有这样的空闲追捧文武二郎,也该多读些书,多见些世面才是。” 沈善瑜不愿多理,杨婉茹倒是笑起来:“这人跟你还是有亲呢。这是静宜大长公主的外孙女儿唐翊君,前些日子才和其母清河县主从江南回来,是个饱读诗书的人。”话虽如此,她却是一脸狡黠,“这人在你跟前充皇亲的谱呢。” 沈善瑜并不在乎这些,只要别压到她头上来,凭唐翊君如何都可以。但不得不说,这名字起的委实能耐,翊君,意为辅佐君主。放在男儿身上也就罢了,但大齐是不许女子做官的,又谈何辅佐? 贵女们的场面,自然是被立在对面的陈轶给尽收眼底。方才有两个人凭栏而立,虽是看得不甚真切,但其中一个却是极好的容色,隐隐一瞥,仿佛是曾经见到过的,只是在哪里却无从记起了。自嘲的一笑,自他和萧禹同时夺得文武状元之后,名声愈发的响亮,自然有很多的贵女表示过对他的倾慕。 看了一眼萧禹的方向,萧禹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他风流多情,而萧禹沉稳内敛,虽说皮相并不比他差,但像个禁欲的和尚,甚至从来不去和女孩子接触,天天就泡在校场里,和一群兵士打交道。 他这些日子已经被父亲陈阁老告知了传闻,说是五公主对他似乎有意。陈轶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五公主,但他和萧禹不同,他并不会觉得女孩子关注自己、对自己有意是烦恼,哪怕是得了女孩子的告白,也是对他没有什么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