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七十分谨慎,并不接他这话,道:“你果然是他的弟子,他脾气古怪,多少人想拜他为师都不能够,你是个有福气的,只可惜命不久矣。” 晚词沉下脸,攒起双眉,险些骂出来。 章衡迎着卫七恶毒的目光,淡淡道:“我的命不劳你这泥菩萨操心,你的同党若敢来找我报仇,我正好送你们团聚。” 离开暗室,两人看见曹承志也从方氏的牢房里出来了,脸上带着怅然若失的神情。 曹承志看见他们,笑了笑,道:“章侍郎,那名刺客审得如何?” 章衡摇头道:“是个硬茬,不好对付。” 曹承志道:“其实就算他不说,朝中能布下这般圈套的人也寥寥无几。官场就是这样,许多事你我并非不知,只是无可奈何。在我看来,沙场上的敌人要比官场上的敌人好对付得多。” 章衡笑道:“难怪经略不愿在京城多待,要回辽东呢。” 走出死牢的大门,晚词呼出一口浊气,阳光正好,照在身上生起薄薄的暖意。 曹承志一脸慈祥地看着晚词,道:“小范主事,小女听说城东有座木棉庵景致不错,下午想去逛逛。我怕她惹是生非,不知你能否帮我看着她些?” 晚词一愣,这分明是当爹的帮着女儿约会,心里不太想去,为难地看向章衡,意思是叫他帮自己推了。 章衡却乐呵呵道:“少贞,既然经略这么说了,下午你便安心陪伴曹小姐,莫要有什么闪失。” 晚词不知他怎么想的,只好答应了。 这木棉庵四周粉墙包裹,向阳两扇八字墙门,上面挂着金字匾额,不时有男女香客进出。约在未时,娴娴带着一名丫鬟早早地来了,坐在对门的茶馆里,等了两盏茶的功夫,晚词戴着官帽,穿着水绿官袍,足蹬粉底皂靴踩着点儿走进来。 娴娴眼睛一亮,却矜持地不动身。 等晚词上前作了一揖,道:“小姐久等了。”娴娴方才站起身,扬了扬下巴,道:“走罢。” 晚词道:“小姐要去庵里游玩,怎么不事先知会庵主,叫闲人回避,如此也安全些。” 娴娴听这话是关心自己,抿着嘴一笑,道:“我不喜欢冷冷清清的,怪没意思的。再说你把人都赶出去,也不见得安全。” 进了一座雕花门楼,只见一带三间佛堂,十分高敞,许多香客围着佛堂前的一个大香炉点火上香。一片青烟袅绕中,众人面目都有些模糊,丫鬟和吕无病紧紧跟定二人,生怕走散。 娴娴走到佛堂里,看了看三尊金光灿烂的大佛,道:“范宣,你相信佛祖能普度众生么?” 晚词道:“普度众生怕是有点为难佛祖,但我相信他老人家能保佑这些僧尼躲避赋税,不事劳作,也赚得盆满钵满。” 一个老姑子在旁听得清清楚楚,白胖的脸儿涨得通红,扭过头来便要发作,见她是个当官的,咬了咬牙,一声不吭,神情难堪极了。 娴娴笑起来,道:“都说你们读书人嘴皮子厉害,我算是见识了。” 庵里有一座七层宝塔,两人走到塔下,抬头看去,甚是巍峨。娴娴要爬上去看看,晚词便陪着她拾级而上。爬到第五层,晚词扶着腰,气喘吁吁,每抬一下腿都十分艰难。娴娴在前面脚步轻盈,一点不觉得累。 到了塔顶,没什么人,晚词倚着栏杆,几乎瘫倒。 娴娴望着她,笑道:“范宣,你这身子骨儿也太弱了,平时不能只读书写字,需勤加锻炼。” “小姐说的是。”晚词话刚说完,听见身后咔嚓一声,连忙让开。 她刚才靠着的那截栏杆年久失修,已经裂开了好几条缝,吕无病伸手一晃,咯吱咯吱响。 “幸亏公子身子轻,若是个胖子,刚才便掉下去了。” 四人向下一望,皆是后怕,不敢再靠近栏杆。 娴娴过意不去道:“我不该要上来的,刚才你若出事,叫我如何弥补?” 晚词道:“这怎么能怪小姐?”转头对吕无病道:“待会儿下去,你记得跟庵主说一声,平白收了那么多香油钱,这栏杆也不修一修,回头闹出人命来叫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看了会儿风景,娴娴团着手里的帕子,忽道:“范宣,你真好。” 晚词忙道:“小姐过奖。” 娴娴从袖中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