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齐膝的野草弥漫着草木的香气,乳酪香甜,白马在草场中奔驰就如同流动的白云一般奇妙而美丽的地方。 爷爷未曾与她说过的,更广为人知的也更为残忍的是。 当塞外的人骑着白云一样的马翻过芒山到达汉土,他们马蹄踏过的土地上的一切活物都会不复存在,男人就地杀死,高高的尸骨积累成山。 女人变成奴隶遭受难以想象的欺凌,若是一夜过后仍有幸留住一条性命,她们会被驱赶着如同牲畜一样作为战利品被带回大漠,从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若是爷爷还活着,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仍旧处处都是安全美丽的。 因为她不论落到什么境地里,哪怕是身处最可怕的噩梦中,爷爷都一定会寻到她,拼了一把老命将她救走,将所有的危险与可怕的事情都阻挡在他苍老的身躯之后。 但爷爷走了,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一切。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两个年轻的少女被男人们揪着头发拖了回来。 南乐在这一片此起彼伏的哭声里浑身一颤,面色煞白。 她慌乱的移开目光,却又不知道该将目光放在哪里,这里所有的女人好像都在哭,都一样痛苦绝望。 她只好仰起头,木然的看着漆黑的夜空,浑身却控制不住的颤抖。 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阿豚没有被他们抓住。 苏娘子并不是只有阿豚一个孩子,她曾经还有个更大一些的孩子,后来那个孩子跟着他的父亲消失在了山野,只留下年幼的尚在襁褓的阿豚。 阿豚是苏娘子的命根子,他是机灵又聪明的孩子,回去会知道怎样宽慰苏娘子。 苏娘子会如何? 苏娘子大抵会告诉其他的船家主人她遇到了什么事情,想必很快延水上所有人都会知道了。 说不定苏娘子还会去找林晏。 这种时候,南乐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大脑中冒出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的头仰不住了,低低的折下来,两只手臂抱住曲起的腿,用额头抵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林晏知道她丢了会是什么反应呢? 她又再一次从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幕,几个美丽的女子依偎在林晏身上,喂着他喝酒。 在一片混乱的哭声里,南乐闭上眼,泪珠滚了下来。 这一刻她只希望苏娘子千千万万不要去再找林晏。 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那个曾被她撞倒过的男子正抚摸着脖子上的牙印,用一双幽绿的眼睛阴沉地盯着她。 他看了她许久,起身走了过去。 · 黑漆漆的道观里,一口黄铜大鼎被烧得通红,七八个身穿道袍的男人在滚烫的沸水中上下浮动,发出惨厉的叫声。 “此声甚妙,道长为什么不唱一曲合之以助我兴?”沈庭玉转头看着胡须雪白的老道。 这是他今夜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番红的月衣下裙摆曳地,殊丽的面貌开口却是个男声。 “神得一以灵,神无以灵,将恐歇。施主在我道家清净之地如此无礼,难道不怕将来遭受果报。” 沈庭玉目不转睛的盯着老道看了一会儿,不由得笑了起来,似乎是在嘲笑他居然有脸问出这样的问题。 “你这老道杀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吃过的童子心不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