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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担心郁兮受寒,可是凭她一己之力又无法送人回去。

    她还未来的及表明自己的顾虑,便听恭亲王开口道,“我送她回去吧,干等着受寒不是办法,回头作下病,耽搁的是整个大军回朝的脚程。”

    这样的说辞听上去很有道理,于是他把下袍扎进束带里,横抱起敬和格格的行为在众人眼里也演变的合情合理。众人皆醉,醒的人不多,觉得别扭的唯有面面相觑的觅安跟周驿两个。

    当然他们也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和机会,就这样一左一右随着恭亲王不紧不慢的往驿站的方向走。

    第14章 靡靡

    一个十几岁的姑娘,约摸还不及校场上一支枪一场刀的分量,拘在怀里轻柔似一窝鸟羽,身负其重在雪地里跋涉并不十分费力,回到磐石兵役觅安当先一步走在前面打起帘子迎恭亲王入内。

    怀中人醉了酒也是安静的神态,只是眉心又略微起了蹙意,他把她安置在火炕上的时候,她轻轻咳嗽着半睁开了眼睛,模样醒来了,神智却还醉着,交腕搂住了他的脖颈。

    觅安大骇,慌忙上前请罪,“对不起六爷,是格格她失态了……”说着忙上前拆她的胳膊,“格格,您该睡觉了,放王爷走吧。”

    她置若罔闻,只是醉眼惺忪的望着他,呢喃道,“额娘,我好想你。”

    原来是认错人了,觅安手移回脸前偷偷抹了把泪,酒后吐真言,敬和格格口口声声说要替王府承担责任,要给列祖列宗们尽孝,可她毕竟只是个势单力薄的姑娘,佯装的再好还是疏漏了内心脆弱的一面。

    郁兮不肯落枕,一味地往恭亲王怀里钻,额顶的细发搔得他下颌发痒,觅安劝了好几次她也不肯撒手,反观周驿抄着袖子立在门口观望,由着眼前两人拉扯也不上前帮忙,他决意不掺和,只等着瞧他家王爷作何反应。

    至于恭亲王的脾性和习惯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王府里的丫鬟不让入上房伺候,平日里更是跟花街柳巷无缘,有次宗室营的几位王爷喝酒把恭亲王诓进了韩家潭的一个清吟小班里,在北京城一等妓院叫做清吟小班,本质上还是那个难听的叫法“窑/子。”

    酒至半巡,气氛有些开始不对劲了,唱秦淮艳曲的苏杭姑娘,一个个丢了弹唱的家伙要往几个爷们儿的大腿上坐,其他几个亲郡王贝勒拈花弄柳,勾小手咬耳朵,端的是一副靡靡之音,轻浪浮薄的情形。

    恭亲王抿了口茶,撂下请客的银两起身走了,他不是浪蝶狂蜂,浪酒中喝一杯闲茶已然是极致。

    也遇到过风月场所谈政务抽不开身的时候,莺莺燕燕的酒端到嘴边也会赏脸喝一口,偶尔的打情骂俏是停留于口头上的应承,他知道如何对待那些贪婪成性的女人,所以出手一向阔绰,一杯花酒钱够她们穿金戴银维持大半年的生计,钱财上大方,感情上注定吝啬,四九城风月场上的老手妓子们都知道,跟六爷谈得是买卖谈不了心,他不让人沾他的身,他从不睡外面的女人。

    青楼艳客们见了他趋之若鹜,在他跟前不必宽衣解带,流汗卖力就能讨到甜头,她们背后也会笑他傻,随即朱唇一撇,“傻么?不傻,是专情。”口气中无边的艳羡,“哪位姑娘若能撞到六爷的心坎儿里,得是多大的福气?”

    如今遇到敬和格格,他觉得恭亲王艰难护的准限和原则有些坍塌,这位王爷已经为这位格格破了多例,她亲近的醉态,他却不懂得拒绝。当然,恭亲王嫌那些妓子们脏,打心底根本看她们不起,而敬和格格雪胎梅骨似的姑娘,拿她同那些下流货色相比是有失水准的。

    既然两者并无可比性,那么恭亲王容许敬和格格在他怀里歇息便也能说得过去了,男人照顾姑娘,理所当然的。周驿默默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心累,他祈祷自己能一直找到像样的借口,次次为恭亲王开脱。

    他这面九曲十八弯的回忆和纠结只在一瞬,那面恭亲王伸手握住敬和格格的肩头扶她抬头,她后脑沉甸甸的样下仰,眸心是湿润的,却倏地笑了起来,“额娘,我要去北京城看荷花听戏曲去了,您等我回家……”

    他顺着她话里的意思嗯了声,音调里带着哄诱的意味,“听话,该睡觉了。”

    郁兮怔然的望着他,瞳仁那一点墨悠悠的扩散开,点了点头说好,双手解开扣慢慢垂下了来,觅安忙扶她躺下,那双眼睛没有过多留恋,带着困意和酒意闭合了起来。

    觅安稍微缓了口气,蹲下身同恭亲王道谢,“多谢王爷送格格回来,王爷辛苦了。”

    恭亲王颔首,起身道:“时候不早了,照顾你家主子尽早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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