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野差点儿没忍住, 转过头,努力咳了一声掩盖上翘的嘴角。 他一双向来都波澜不惊的眼微微弯着,连带着眉梢都是温柔的弧度, 好半天,才压下。 “他这么好骗?”少顷,岑野重新看向竹北,摸摸鼻子, 若无其事地说。 竹北惆怅地叹声气。 算了,形象破灭一半和破灭百分之百并无本质区别,一并承认了吧。 “我和他说我练过跆拳道,黑带,一段。”竹北戳戳手指,偷偷瞄了眼岑野,想在形象完全破灭之前再努力挽回一部分,“但我只是学过一点皮毛,才没那么厉害呢。” 岑野佯装恍然大悟,点点头,又不紧不慢地重复说:“跆拳道,黑带?” “我骗他的!”竹北急声辩解,眼底似有一层薄雾氤氲晕出,将往日含羞带怯的无辜假象瞬间变了真。 她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心里把带她学跆拳道的竹越骂了个狗血淋头,嘴上小声说:“只是防身,不会弄伤人的,我没那么暴力。” 少女声音依旧和往常一样软糯糯的,却夹杂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脑袋微微耷拉,露出上面毛茸茸的一团丸子。 岑野心底倏地一疼,为自己刚才的唐突和咄咄逼人备感懊恼。 他低下头,在竹北头上轻轻摸了下,紧接就见竹北猛然抬起头,呆呆地看着自己,一双眼悄然大睁。 岑野对上她的目光,视线极其专注:“可我觉得,女孩子会跆拳道,真的很厉害。” “真、真的吗?”竹北结巴了一瞬。 他点点头,眼底有不易察觉的宠溺。 竹北即刻恢复了往日灵动,端起盘子,冲岑野眨眨眼睛:“那下次有人找你麻烦了你和我说哦,你看你,老受伤。” 岑野一噎,心情有点复杂。 谁会找他麻烦呢?只有那些喜欢竹北的人才会给他造成麻烦。 岑野站在原地,有点想笑,又觉得自己好像不该笑,等他从这种微妙的情绪中回过神时,竹北已经找好位置,和他招招手,喊他过去。 杨擎戳着一块鹅肝,于心不忍:“总感觉自己在杀生,罪过罪过。” “你吃排骨时和猪道歉了吗?你吃烤鸭时和鸭子说对不起了吗?”李浩然在一旁吃得大快朵颐,含混不清地劝道,“吃吧吃吧不是罪,食物链的等级顺序又不是它们所能决定的,有忏悔的功夫还不如好好替它们祈祷一下,下辈子投个好胎,最好像你一样,穷得只剩下钱。” “你不懂。”杨擎叹声气,一口吃完,又夹起一片刺身,边吃边说,“谁让咱老班外号是鹅呢,我现在看到一切和鹅有关的东西都会下意识当成他同类,罪过罪过,我还是多吃点海鲜吧。” “行行行,爱吃啥吃啥,反正都是你掏钱。”李浩然从小山状的盘碟中抬起头,看到竹北和岑野,诧异,“奶糖就吃这么点儿啊?” 竹北低头,此时才发现自己端的其实是岑野递给她的那只盘子,里面食物整体不算多,但胜在各类都有,似乎是岑野搞不清楚她吃饭喜好先盛的试验版。 “嗯,先尝尝,不够了再拿。”竹北笑笑,坐下,极其自然地把外面的空位留给岑野。 岑野一侧嘴角忍不住轻轻扬了扬。 俩人安安静静坐着,各吃各的,和对面狼吞虎咽的一众人比起来优雅又节制,对面坐得多是些男孩子,吃得多也吃得快,没一会儿一站起,风风火火端回几份新鲜出炉的食物。 “野哥,奶糖,快尝尝,刚做出的小蛋糕。”杨擎放下两盘,又一阵风似的奔走,俨然不知停歇的小蜜蜂。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