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妹,看来你今天很是闲呐?” 那意思是,咱们两个,钉是钉,铆是铆,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好端端,你跑我这儿做甚?是来请安? 其实,锦绣这态度也算是好了的。到底是卢信良的妹妹,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换个人,或许这点子应酬周旋功夫她锦绣也顾不上。 卢信贞今天特意背着卢氏把脸偷偷抹了一层铅粉和胭脂。锦绣装没看见,淡淡地把她一扫,而后眼皮又轻轻垂下,嘴抿着笑。她想:卢老三啊卢老三,你要化妆,好歹来问着点儿我,就你那唱大戏的样,我还以为又走进了杜二娘的春台戏院。 卢三却是把脸板得正经又严肃庄重。 锦绣又想:怎么越看,越有你兄卢信良的架势?不过,也是淡淡地一撇,眼皮又垂下,嘴角噙笑地,继续拍膝弯上的宠物爱犬。 “嗯咳!”卢三终于发话了,她一个字一个字,依旧正经:“二嫂,我可听说,我二哥最近教你的那些子曰圣人的道理您可是受用多了!” “——嗯?”锦绣挑眉,手仍旧拍她的爱犬,眼皮依旧垂着,没有抬。 “呵!这就对了,不知二嫂有句话,有没有听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一顿:“二嫂,这个道理简单得很,连小姑子我都会背,怎么,二嫂还没学明白?还是说,我二哥还没教你到这儿?” 锦绣大概明白点这卢老三的来意了。 微转过脸,再淡淡地一瞥。可不是……吴家大总管的老婆吴嬷嬷,可不是哈巴狗式地跟着在那儿? 见着了锦绣,鞠三鞠,心不甘,情不愿,脸上陪着笑,笑里,却是恼意十足。 “去把那小丫头带出来吧!” 锦绣倒也不与这两人痴痴纠缠。她没那闲功夫。起身,吩咐了丫头春儿,手,依旧有一下,没一下拍着那爱犬的背脊骨。“哦,乖乖乖,该抱你去吃点东西咯!”……然而,话音未落,还没走两步—— “不,娘,我不回去,娘,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锦绣忽然觉得事情变得无比滑稽起来。 她一直害怕接近“小孩子”,对于小孩儿的恐惧阴影,有一种近乎滑稽诡异的恐惧与搞笑。锦绣把那小孩给带回院以后,给她请大夫治——是的,就是经她老娘吴嬷嬷缠裹过的小而稚嫩的双足。虽然,发了善心,解救了这小女娃一回,到底是“心有疾症”,一直很怕她。但那小女娃儿倒是很喜欢亲近她呢,有事没事给锦绣编花环、折纸鹤送她。有一次,看见锦绣和卢信良两口子在房中恩爱亲热,以为卢信良在欺负锦绣,上前把卢信良一推:“虽然你是相爷,但是奴婢还是要说,你不能这么欺负二少奶奶!不能欺负她!”卢信良哭笑不得,卢信良更是脸板得又尴尬又难看。“你胡说什么!这小孩儿!”是的,那孩子,也就最多五六岁。 锦绣为此哭笑不得。 现在,春儿把小女孩给带出来,死拉活拽,就是抱着锦绣的腿不走:“她们又要给我裹小脚了!呜呜,二少奶奶,我不回去,我怕,我不回去,你不要让她们带我回去……” 卢信贞走上前,一把将那孩子给拽扯过来。“走!”她说:“听你娘老子的话!你不裹,你不裹以后就完蛋了!就不是个‘完整’的女人!”说着,还特意把锦绣看一眼。 锦绣冷笑一声。 其实,这卢信贞倒还真不是为着吴嬷嬷来的。她还没那么好心。大姑娘闲着没事儿,望门寡闲居在娘家,一时心理压抑无聊,又把锦绣恨了个之极,后来,吴嬷嬷在卢老太太那儿求救不成。卢信贞便说:“走!让本姑娘我带你找她去,还怕她不给人不成?!”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