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两个说了一会闲话,李雲又说去看望父皇。他从回来以后,便拜见过景和帝,如今旧事重提,也是在含蓄地提醒李霖。“四弟都守在父皇塌前,做哥哥的,总不能被比下去吧?” 延平王李雲的笑容不变,李霖挑挑眉,道:“我等并非医官,不能看病,整日守着也无太大用处,不过是尽心分忧,不时看望罢了。” 景和帝见了二儿子,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渭南王李霄把两位兄长送出坤宁宫,一脸肃色。 “你侍奉父皇,亦不要太过悲痛,累得父皇也郁郁寡欢,要珍重身体。”李霖终是忍不住说了几句。这才没多长日子,李霄的脸已经瘦得尖尖的了,才十四岁的少年,看起来怪可怜的。许皇后大病初愈后看见了,想必又是一番心疼。 “兄长怎么竟说出这样的话!”李霄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向李霖。“为人子,岂有担忧自己的身体疏忽了父皇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 李霖摇摇头,带着李雲走了。 李雲拖着残疾的腿跟着哥哥的脚步,暗地里叹了口气。 渭南王李霄伫立原地,目送两个哥哥走远,表情亦是渐渐阴沉。 太子殿下前往别庄,自然要挑选官员随行。谈编修意料之中,又在随行之列。翰林院的人纷纷祝贺,都一副已经习惯的样子,反而衬得谈昌有点心虚。 “对了,既明,你高堂前儿不是来信了么,信里怎么说?”问话的是洪启源。洪启源比他们都要年长些,三十多岁,蓄着须,为人敦厚友善。 那封信,自然就是谈昌寄出去转了一圈又回到自己手里的了。 “别提了。”谈昌连连摇头,做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从前家乡定有一门亲事,是父亲过命的兄弟。求学在外,我也未曾见过那名小姐。不料天妒红颜,她一场病没了。她家里只有这一个女儿,又是未婚入不得祖坟的,父亲的意思却是仍要坚持这门亲事。” 那便是要谈昌娶一个牌位过门了。 众人愕然,感慨谈父牺牲子嗣也要报恩的道义,毕竟这样的话,谈家香火就只能靠谈昌纳妾,而妾生子又是怎么都比不过嫡子的。他们又心疼谈昌,日后若是有了心上人,娶过门只能算续弦,还得对着牌位行礼。疼女儿的人家,谁还会把女儿嫁给他。“不能这么说,你家老爷子也太拧了,将来生的可是他亲孙哩,他也不怜惜一二?” 孙程恺是个风流人物,听得咋舌,不住地感慨。他一说话,别人也跟着叹:“说的在理,何况你二人也并未正式成亲,横竖赖不到你头上!” “我看倒不见得,你那未婚妻若是个可心人儿,又是为了你去的,便是守她一辈子,又如何?” 姚之远一开口,翰林院随之安静下来。 姚之远也在随行之列。相比谈昌,这位的恩宠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大家都知道他是要做太子的孤臣、直臣,所以也都与他保持着距离。 最后是谈昌拍拍他的肩膀,笑容不减地说:“弥归胸怀宽阔,我望尘莫及。”他一转头又叹道,“好吧,若是你们真怜惜我,就快帮我干点活吧!” 谈编修要娶冥妻的消息不胫而走。去别庄上时,连延平王李雲都问起这事。李霖在一旁竖耳听着,谈昌只得硬着头皮把那套说辞又讲了一遍。李雲也如他人一般夸赞谈昌的父亲道义恩德,李霖则是似笑非笑地一挑眉,谈昌看着就心虚,连连推辞,“王爷别说了,父亲也不过怜她韶华即逝,就是不认识的人,谁不叹息一声呢?”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