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惴惴不安,如履薄冰,甚至一见到汉人就本能的畏惧、回避,内心深处总觉低人一等,一旦发生冲突,第一反应不是求告到官府请人做主,而是觉得天塌了: 我们依靠人家的庇护才得以苟延残喘,可如今竟反而伤害对方,一定,一定会被赶出去的! 在这起案子之前,没人敢赌。 可现在,他们不用赌了。 打从告示出来那一刻起,众人便都诧异的发现,虽然是与自己身份一样的人获罪入狱,可他们心中却突然就踏实了。 因为这里的官员和百姓,真的没拿他们当外人看。 他们有家了! 见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非但没随着案件水落石出而分崩离析,反而凝聚力更强了,庞牧等人都跟着松了口气。 说起来,本案中最后悔的可能就是葛大壮了。 原本老娘没了,他已十分难受,可不曾想如今老娘找到了,老婆儿子都进去了不说,女儿也彻底与自己决裂,正式搬去兄嫂那边居住。 妮妮虽然只有十三岁,可性子竟也十分刚烈,判决当日就当着众官员的面说了,“好歹一场生养,来日他病了、老了,我不会不管,可若求再多,就不能够了。” 说完,就朝葛大壮磕了三个头,头也不回的走了。她每日帮着嫂子操持家务带侄子,定期去看看服劳役的三人,果然再也没分给葛大壮哪怕一个眼神。 城中百姓得知后亦是唏嘘,尤其看到葛大壮一夜白头,每每幽魂似的行走在路上,也是感慨。 可没人劝妮妮搬回去。 因为此事根由,本就大多归在葛大壮身上。 若非敬王春花是他的娘,杏仁母子三人不会忍耐那么多年; 而若非葛大壮懦弱逃避,王春花也不会如此张扬跋扈…… 苦果是谁亲手种下的,终究还得谁来吃。 房屋重建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后头顾宸舟还挑了一批精壮的猎手进山围猎,晏骄和许倩都是好奇心旺盛的,也跟着去了。 众人骑马行了半日就有官府修建的小寨子,里头常年有官兵驻扎,一来防止野兽下山伤人,二来也堤防外族势力入侵。 一行人稍作休整,换了适合攀登藏匿的装束,重新步行启程。 亲身经历之后,晏骄和许倩才知道原来许多幻想就是用来破灭的。 真正意义上的进山捕猎远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美好,昼去夜归什么的更是扯淡。 这里不是专供京城贵人们使用的围场,里面纵横驰骋的是真正曾以人为食的野兽,地面也不是专门整修过适合跑马的大块平地,可谓寸步难行。 满地的枯树碎石,寒风划在脸上刀割一样,正午的日光并没什么温度,却又晒得人睁不开眼。 野兽远比人来的更警醒,众人身上不能涂抹任何油膏脂粉,动辄就要趴在沟沟坎坎里埋伏等待。 天地间一片死寂,唯有耳畔刮过的西北风呼呼作响,所有人都被冻得够呛,可谁也不敢活动,更别提生火取暖。 晏骄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可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老老实实窝在庞牧怀里,祈求今年的野兽都膘肥体壮且集体降智,好让他们能尽早完成任务回去。 夫妻俩对视一眼,庞牧朝她挑了挑眉毛:以后还来吗? 晏骄疯狂摇头,无声表达着自己发自内心的诚意:不来了,不来了,体验一次回味终生! 庞牧无声大笑,旋即心疼的蹭了蹭她冰块一样的鼻尖,又把人往怀里塞了塞。 还说平安死倔的性子随谁,可不就是她?都是一般不到黄河不死心的脾气,自己不经受下这个滋味哪里听劝? 晏骄很擅长苦中作乐,考虑到自己和许倩,好吧,是她自己在这个队伍中就是菜鸡,自保有余,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