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先生已经年迈的身躯,杜县令的心顿时像被什么堵住一般,鼻头都忍不住有些发酸。 “已经找了十三年了,一直找不到人,等我去了下面,总不太好对他们交代。”六安先生倒没那么沉重,他反而笑着自我调侃了一句,“尽人事,听天命。人事不力,那便问问鬼神。如此还不行,我也只能抱憾而去。” “呸呸!您这是说什么丧气话。”杜县令立即道,“您既然来了,这事就交给我们来。您还真别说,我们这有位高人,他能见到这些东西。回头我就去让人把他请来,帮您问问。” 说到这,杜县令又埋怨自己道:“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我要早想到这些,也许就不需要您来跑这么一趟了。” 六安先生见他这样,不由淡笑。他这个学生虽然脑子有些呆,不太适合官场,但秉性却还纯良。 “先吃饭吧,你们也该饿了。我都寻了这么多年,也不急于这一时。”他道。 “好好。”杜县令忙招呼着,又亲自将片好了的甜酱鸭裹好了,放到先生面前的碟子里,道:“先生您尝尝我们这边的好菜,这我保证您在别的地方肯定没有吃过。” 对于学生的热情款待,六安先生却之不恭。他品了一口后,点头赞道:“味道确实不俗。这鸭肉肥而不腻,口感清爽,做这道菜的人手底有真功夫。” “您喜欢就好。”杜县令为了逗恩师开心,又故意把自己的糗事给说了出来,“这道菜虽然是这家酒楼出售的,但做这道菜的师傅却不是酒楼里的厨子,而是县城二十里外的一座道观里的伙房师傅做的。当初我想带着孙鹤去尝这道菜,还被那观主给骂了一通。” 说完他才惊觉自己被人骂“尸位素餐”并不什么好事,顿时脸色又变得尴尬起来。 六安先生不知内情,但见他这神色,也知道多半不是好事,便岔开话题道:“我一路过来,进里水县,见百姓们过得也算安居乐业,就是太清贫了些。你既然为一县之令,凡事当以民生为首。哪怕你无法当个能吏,也可以尝试去当好的父母官,护一方百姓安危。” 这最后一句,让杜县令顿时醍醐灌顶。 这几个月来,他确实在为自己能力不足的事而苦恼,有好几次甚至想辞官不干。今日听先生这么一说,心里豁然开朗。 虽然他不是什么能干的人,但他可以去慢慢学着当一个好官。 “学生明白了。”杜县令感激道。 在他们师生三人聊着的同时,青松观上,傅杳站在主观顶上,朝着里水县的方向望去。 她的身边,钟离不知何时出现,他背着手,同样也在看着天际的云彩。 “看来你也注意到了,如此旺盛的文运,看来里水县来了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傅杳道。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文运停留在这,整个里水的上空气运也在随之流转。 倘若这文运停留的久一些,在这段时间内出生的孩童,里面有走运些的,将来说不定名字还能出现在会试杏榜上。 “你可以留下他。”钟离道。 “我留下他做什么。”傅杳却不是很感兴趣,人又懒洋洋地躺在屋顶上晒太阳,“我又不生孩子,又不要我孩子当状元。” “文运也是气运。”钟离瞧了她一眼,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你难道不想真正的活着?你现在这种,不过是假借别人躯壳行走在这世间而已。哪怕你能尝得到味道,嗅得到花香,这仍旧改变不了你只是一缕游魂的事实。” 傅杳直面头顶灼热的日头,过了会,觉得太热了,干脆把钟离的袖子盖在了脸上,“你没觉得,你这几天变得有些话有些多?你是在担心我想不开寻死,所以鼓励我这抹游魂活下去?” 钟离将衣袖一点点抽了回来,还弹了弹上面的口水,“如果你这破道观能值十六万五千八百就是一两白银,你想怎么死都行。” “啧,真是冷酷。”傅杳不知从哪拔来跟狗尾巴草叼在嘴里,“钟离,你现在多少岁了?” 钟离不答。 “这么多年来都自己一个人,不会觉得很孤独很无聊吗?”傅杳又问。 “不会。”钟离这回愿意答了,“人间很有趣。我不怕阳光,若是无聊了,会去尝试一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