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生玉在答应下来的同时,还不忘主动提出破坏的机关由自己修复,用行动补偿万花谷的损失。 这样一来,宾主尽欢,要不是高绛婷脸色不好,可能就地开宴也是文人的特色。 等到和东方谷主商量好明日行程,再等他慰问过此次受害者高绛婷,这位谷主就回去头疼怎么和七秀坊解释高绛婷差点遇害的事情。 谁让康雪烛之前入了万花谷,如今也算是万花谷中的一份子呢? 由于顾生玉惩治过康雪烛,万花一众倒是没有对他再做其他处置,冷静下来的万花谷众人决定将康雪烛交给七秀坊处理。 高绛婷则在说是休息实则冷静的彻夜未眠过后,独自一人去到关押康雪烛的牢房,出来时,顾生玉正好等在那里。 清隽的一阵风吹过两人衣摆,万花谷用来关押犯人的地方也是风景明丽。附近开展的丁香花香气扑鼻,朵朵簇成团的紫色花团摇曳生香,安静的点缀着这处青石小道。高大的杨树生长在周围,像是守卫一般日夜不休,高大茂盛。 绿荫配合着天光,共同出现在青石草地的背景板上面,一双小巧精细的天蓝色绣花鞋踩着其中一块青石板,下垂覆盖在脚面上的绦带裙摆是和绣鞋相似的色彩,穿在她身上既清冷又弱不胜衣。 清凉一阵,树梢花簇摇摆,晃动的荫凉中似有风语呢喃,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好似悦耳的筝声,乱耳丝弹。 顾生玉道:“琴秀可还在?” 高绛婷道:“高绛婷在。” 顾生玉弯眸道:“高绛婷又是谁呢?” 高绛婷向前两步,绦带飞纱,清风过耳,吹出她的低语。 “或为神,或为魔。” 顾生玉笑道:“恭喜,汝道已全。” 高绛婷神情不变的道:“多谢先生救我。” 顾生玉摇头:“你是自己救了自己。” 高绛婷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些微变化,她略显苦涩的道:“也是先生送我的美人图起了效果,合该道谢。” 顾生玉望向天际,没有应下,而是道:“康雪烛当时为什么会停手?” 他来的虽然及时,可及时的原因在于康雪烛没有马上动手。 所以缘由为何,就算是他也不知道。 高绛婷平静道:“他说起他的妻子。” 顾生玉:“……这样啊,”垂下眸子,语气淡淡,“又是一个痴儿。” 高绛婷望着这样的顾先生,忽然产生一丝好奇。 “先生痴过吗?” 歪头回看,顾生玉眼底讶异闪过,随即变作无边渊海。 “此生起于痴,终于痴,莫可奈何。” 高绛婷安静的和他漫步于万花谷内,侧过头就可看请顾生玉的侧脸,那是人间少有的俊美,唯有天人可窥其姿,但她却情不自禁去回想那声仍然缥缈在耳际的话语。 一生痴念不休,当真是无可奈何。 顾先生,您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是在证明这滚滚红尘,七情六欲尽是过眼云烟。 痴者,念者,钟情与否都将归为虚无。 那么您—— 情系何方呢? 高绛婷虽是爱慕错了人,但也是看过您提起叶英二字时与平时截然不同神情的人。 对您来说,叶大庄主会不会也是过眼云烟之一呢? 相信有这份好奇心的人不会仅止于高绛婷。 顾生玉举手投足流露出的无形气息,像是将他带往另一个世界般游移飘离,就是因此,才总会生出各种各样的不安感。 要是不能再见这个人,自己的人生会是多么寂寞。 光是他一个人的存在,就能充满别人的生命。 顾生玉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这样一个饱含着神秘与精彩的人物,闯入他人的生命,却不会停留,徒留他人惦念牵挂,自己却仍孑然一身。 路遇裴元之后,高绛婷与这两位有话要说的旧友告别,望着袅袅倩影消失在小路尽头,裴元感慨道:“高大家经此巨变,性情终究不会毫无变化。” “她和过去比起来要尖锐许多,”顾生玉评价道:“不过这样也好,外柔内刚,她身旁的亲友会更加放心。” 裴元道:“你确定不是更加担心?” 顾生玉不和他较真一般的道:“担心过后是安心,安心过后是忧心,如水流行,以此循环,人性不就是如此吗?” 裴元大叹:“能说出这种话……我真的感觉你越来越不像人了。” 顾生玉闻言笑道:“胡说,我可是带酒过来的!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