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也实在没什么趣儿,不过随便走走看看,连闲谈的话都说不出几句来。 路过一个画糖人儿的摊子,想起去年在秦月楼夜市,他也给朝雾买过糖人儿,画的是一只蝴蝶,一时间晃了神,便就站住了。 出神站了一会,忽听到一个小孩儿的声音,听起来分外熟悉,嚷着道:“爹爹,爹爹,我要那个,我要画一条大虫!” 李知尧回神转过头,便见楼骁抱着顺哥儿,正好站到了摊位前。好像也是刚看到他,他见楼骁顿了一下,然后便要给他行礼。 他适时道了句:“免了。” 楼骁收了动作,没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样子,转头先对画糖人儿的师傅说了句:“麻烦您了,给我儿子画条龙。” 李知尧把“爹爹”“儿子”这两个词在脑子里过了遍,只觉得呼吸都快崩断了。他忍着没说话,楼骁又转过头来,十分客气道:“王爷也出来逛市集么?” 李知尧尽力松着语气,“随便走走。” 说完不自觉看向顺哥儿,眉目温和,想与顺哥儿说话。结果顺哥儿见他就怕,一眼都没看他,直接转过头埋到了楼骁的肩上,仿佛在寻求保护。 顺哥儿的动作让李知尧心里猛地揪了一下,他却还是软着声音道:“顺儿不认识我了么?” 楼骁摸了摸顺哥儿的头,笑着对李知尧说:“我家顺儿有些怕生,王爷不要见怪。” 李知尧仍旧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与楼骁打官腔,好像他俩之间一点恩怨都没有一样。他笑了笑,看着楼骁道:“以前我带的时候,虎得很,能让我抱抱么?” 对于晋王的要求,楼骁自然是拒绝不了的,只好又安抚顺哥儿一下,哄着他道:“王爷喜欢顺儿,要抱一抱顺儿,顺儿不要怕。” 顺哥儿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死死埋在楼骁肩膀上。当楼骁要把他往李知尧怀里送的时候,他又死死拽住楼骁的衣襟,“哇”一下尖声哭出来道:“不要王爷不要王爷!我不要王爷!” 李知尧掐住了他的腰,不管他哭闹,把他往自己怀里抱,想着哄一哄应就好了。结果顺哥儿在彻底从楼骁怀里出来后,便跟疯了一样,顿时便哭得声嘶力竭脸蛋通红。 他还不止哭得凶,手也没闲着,捏着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娃娃,胡乱地往李知尧脑门上砸。想来他人小力气却不小,又或那石头娃娃某处尖,不过两下就把李知尧额头砸出了血。 楼骁和寂影同时被吓住了,没等李知尧把顺哥儿抱稳,楼骁忙把顺哥儿接下来,屏死了呼吸道:“王爷恕罪,顺哥儿人小不懂事,不是故意的。” 李知尧哪里不知道,并且他又哪里在乎额头被砸出血了? 他现在心在滴血! 寂影怕他控制不住情绪,忙也在后面说了句:“王爷,咱们还是回府看太医吧。” 李知尧站在原地顿了好一会,看着楼骁紧张的脸,顺哥儿刺耳的哭声,路过人好奇的目光。然后他没再多站下去,松口气对楼骁说了句:“没事,小孩子不懂事。” 楼骁也松了口气,还没再说别的,便看着李知尧转身走了。 回到王府,李知尧没处理头上的那一点小伤,对他来说也根本不算伤。他也没再要寂影陪着,找温显元要了坛酒,独自一个人去了锦棠阁。 锦棠阁已经没有人再住,唯有院里的那株海棠,是个有生命的。 李知尧拎着酒坛,进了院子去到房里。眼前浮现各种各样朝雾和顺哥儿在这屋里的景象,他在院子里举着顺哥儿玩,把他抛出去再接住,听他笑得快打嗝。 他教他叫“王爷”,说再大点就教他骑马。 许多次的夜半,他被顺哥儿的哭声吵醒,微耷着眼皮看朝雾给顺哥儿换尿布。他也给顺哥儿换过尿布,他甚至想过直接认顺哥儿当儿子。 可谁又能想到,顺哥儿真是他儿子,而现在却不认他了,叫了别的人做爹。 他的报应全部来了,他一个都躲不掉。 从屋里出来,李知尧落座到石桌边,举着酒坛喝酒。 他若是不把自己喝醉在这里,这个中秋之夜,怕是挨不过去了。 而老天似乎也觉得他的报应还不够,也要在这时候雪上加霜惩罚他,在他喝得烂醉如泥趴倒在石桌上不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