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 他越想心头越滚烫,面上阴霾却越发浓重,“母妃光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奉命拿大伯父的是魏无邪的得意学生孔震,参奏大伯父的是魏无邪!魏无邪就是父皇养的狗,父皇指哪里,他自然咬哪里!父皇作践姜家,不是因为什么参本什么罪名,而是因为父皇自己,捧完姜家要杀姜家!” 他捅破窗户纸,姜贵妃心里哪里想不透,无非是不愿不肯说破。 她一人独宠育有三子,爱皇上的权,也爱皇上的人。 她自认全无虚情假意,事到如今还怎么自欺欺人? 皇上若是真心真意对她,她早该弃椒房殿而住中宫,她早该由贵妃而及后位。 皇后娘家远在江南,她的娘家却被皇上拿来捧杀。 帝王心术,左不过制衡二字。 摁着后族打压姜家,皇上接下来想捧谁,念家?刘家? 她凭什么要承受这些! 曾经猜疑化作怨愤,生根发芽,顷刻间已长成参天大树。 姜贵妃跌坐椅中,面上惨无人色,语气却透着狠,“那怎么办?能怎么办?” “不能坐以待毙,但也不能自乱阵脚。”乐平郡王展颜而笑,阴霾倏忽被孺慕取代,“父皇不想姜家继续坐大,但没有迁怒我,更不曾诘问母妃半句。椒房殿和姜家,是两回事儿。我要避嫌,母妃为大伯父说话却是人之常情。您能自在出入养心殿,何愁没机会和父皇独处?” 他点到即止,又说起吊唁见闻,“睿亲王世子心里有怨更有恨,所幸不是冲着姜家而是冲着父皇。他见着我不仅以礼相待,还拉着我很哭了几句睿亲王……” 睿亲王心里也有怨恨,否则岂会在奉召回京后就消极抵抗、郁结成病? 先帝时期,睿亲王掌理过金吾卫。 烂船还有三千钉,何况曾经风光过的睿亲王府? 睿亲王世子有意示好,他自然不会拒绝。 姜贵妃越听越心惊,死死抓住椅把半晌才发出声,“你仔细说说,说仔细点……” 乐平郡王附耳低语,姜贵妃听罢猛然推开儿子,又将儿子攥到跟前,失声大喝,“你疯了?!他、他是你父皇!” 乐平郡王不辩不驳,只抬眼直直盯着姜贵妃,“母妃,不进则退。您以为,姜家还有退路可走?” 话音一落,满室死寂。 姜贵妃缓缓松开儿子,看向姜姑姑的目光仿若死水,“你亲自去挑人,报几个宫女名单回复陈姑姑。” 语气重归平静,矜持吩咐着日常琐事。 随即一转身,领着儿子进寝殿。 姜姑姑不敢再听,急步告退越走越慢,停在岔路口,一动不动。 第315章 波云诡谲 椒房殿氛围低沉,偶有走动的宫人瞧见姜姑姑忙止步行礼,遥遥蹲身,不敢上前打扰。 姜姑姑一概不理,自顾呆站出神。 即便她办砸差事因小吴太医当众受过罚,椒房殿内外仍无人敢轻视她。 因为她足够忠心,贵妃依旧信任重用她。 掩盖在衣袖下的掐痕却一跳一跳针扎似的疼,她不怨贵妃拿她撒气,但不知怎么的,脑中总会浮现尚郡王妃那位奶娘的脸。 那也是个忠名在外的人物。 借姜元聪挑拨椒房殿东宫、算计七皇女,本该死不足惜,可不该连家中幼孙都下场骇人,无辜无知地被抱进慎刑司跟着送进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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