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嘲笑够了,也不管庄深害不害怕,抬着梯子就离开了。 那时他才三岁多,树挺高,他看了一会儿再也不敢看,只能紧紧抱着树干,闭着眼睛埋着头。 泪水一滴滴砸进凹凸不平的树皮,僻静幽深的树林里,没有人听见他绝望的呜咽声。 后来下起了雨,老师们点人时发现庄深不见了,在逼问下才找到他,将变成小落汤鸡的庄深从树上抱下来。 抱着粗糙的树枝太久,他娇嫩的掌心和小臂都被磨破了皮,又淋了雨,当年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庄深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站出来保护他,所以他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他要更加努力,努力变成人上人,让其他人再也不敢欺负他。 * “闻哥,照江楼订的餐送过来了。”蒋淮提了两袋子食物,轻手轻脚走进校医院的病房。 沈闻靠着窗,听到声音回头,瞟了眼左边的桌子,轻声道:“放那。” 蒋淮放下餐盒,看了眼病床上吊着水的人:“庄深还没醒?” “嗯。” 病房是素雅的蓝色调,空气中都是淡淡的消毒水味。 沈闻手里捏着根烟,略为烦躁地在手心里转了两下,还是没点燃。 蒋淮见他这样子,心想沈闻为什么不出去抽烟,这是准备看烟充饥? 他体贴道:“闻哥你出去吸烟吧,我在这,等他醒来第一时间跟他说明情况。” 沈闻手上一顿,把烟扔进垃圾桶里,敛着眉道:“我来守,你走。” 蒋淮:“……” 蒋淮瘪嘴道:“我才不回去,看到马平椿就受够了,那我在外边等着。” 他关门出去,跟医务室的医生扯谈。 小病房恢复宁静,沈闻走到病床边,在椅子上坐下来。 病床上躺着人单薄而苍白,纤长卷翘的睫毛覆盖下来,皮肤白到带着透明感。 今天吃饭的地方来了几桌客,导致他们这桌菜上得晚,回去上课见马平椿站在上面,沈闻本来是准备跟着蒋淮直接走人。 没想到正好撞见马平椿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骂人,骂的正是他的同桌。 他的同桌看起来还不太对劲。 沈闻刚才只是以为是庄深不敢对付老师,现在看来还要加上一条低血糖,饿得没力气应付马平椿。 这人可真是随意得过了头,饭都没吃就来上课,感天动地。 结果还被老师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惨到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发脾气。 然而跌进他怀里的人是那样的清瘦又柔软,他生不起气来。 沈闻觉得自己心情挺复杂,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但又觉得不能不管。 他百无聊赖地垂着眼,低头看着他的同桌。 葡萄糖水滴了大半瓶,庄深还睡得挺沉,扎着针的那只手雪白削瘦,腕骨突出。 一股柔软的脆弱感,奇异又和谐地出现在他那张总是清冷的面容上。 沈闻看了一会儿,有些出神。 绵长的呼吸声突然断了,庄深皱了皱眉,身体小幅度颤抖,微微偏过头,一小撮柔软的额发落下遮盖眼皮。 沈闻手指动了动,还是没忍住,上前去将那一小片发丝移开。 指尖一顿。 他看到庄深的眼角流下一滴眼泪,顺着苍白的皮肤,缓缓融进鬓角。 沈闻盯着他湿润的眼尾,感觉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 有些痒又有些难受。 复杂到连大脑都分辨不出是喜是怒。 沈闻微微一动手指,轻轻擦去他的眼泪,起身离开。 外面,蒋淮正点开游戏准备进入,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 他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沈闻垂着眼,长睫下是暗沉沉的眼眸:“你进去,我出去抽根烟。” 蒋淮:“???” 刚不是还不抽吗? 沈闻抽完烟进来,没过多久庄深也醒了。 医生给他拔了针,庄深靠着床头,另一只手按着针口等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