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瑶初到蓉城时,也不习惯蓉城的口味,但久而久之,竟慢慢喜欢上,离开之后还会怀念。这蕺菜的腥味,勾起她对蓉城的回忆,同时让她想起离开蓉城时遇见的那个人。 那人一身病态,说个三两言语便气喘咳嗽,但他长相俊美清隽,气质如阳雪温和,让她印象颇深。 君瑶依稀记得他有些京城口音,本欲向明长昱询问,却又止住。 她与那李青林本是萍水相逢,如今又远离故土,李青林也不过是一个过客,天涯海角,难道还会有相逢之时?转念之后,她也就没问。 须臾间,她已吃下好几根蕺菜,明长昱暗自不语,用过午膳后,将君瑶带致书房。 书房宽敞明亮,门窗雕镂古朴雅致,四周是清朗舒尔的花木,疏影横斜,摇映于透明的纱窗上。 想来书房是侯府重地,入门后穿过玄关,拐了几道高阔纱幕缂丝屏风,放才真正进入。 君瑶目不斜视,直至明长昱停下脚步,坐于榻上,她才稍稍打量四处。 那张楠木榻,只在手边放了一张玉枕,枕边陈着几本闲书。明长昱信手将玉枕与书挪开,指着一旁的木质机括装置,说道:“这是我让人照我绘制的图还原的机括装置,你可以来试试。” 君瑶惊奇不已,起初明长昱给她看过草图,那细致精巧的图纸,虽将机括的模样还原了大半,但总归没有实物直观。她迫不及待地上前,寻思着该如何摆弄。 机括按比例缩制,安置在两根木架上,木架出有几处凹痕,镶嵌之下,机括便安置稳当了。机括下方,垂着一根细线,君瑶轻轻一扯,丝线即断,与此同时“咚”一声闷响,一方沉沉的重物落下,将机括下方的木榻砸出凹痕。 君瑶头皮隐隐作痛,心想这重物若按比例还原扩大,这一下砸下来,定然把人的脑袋砸个窟窿! 她既欣喜又满腹疑惑:“如此说来,凶手应是在唐延的房梁上安装了这么一个机括,意图将唐延砸死。”她眉头紧蹙,“若被这机括所伤,不死也会重残,可如何保证唐延一定会动这机括,且被机括所伤呢?” 明长昱波澜不惊,说道:“虽说这机括可以置人于死地,但也会出现疏漏。我若是凶手,必然会有两手准备。” 君瑶苦思不解,只得将寻查到的线索再整理一遍,“唐延死亡当晚,杂役小方曾听到他房中有重物落地之声。难道那重物,便是这机括落地的声响?”她轻轻咬着下唇,兀自思索着,喃喃地说:“唐延房间的柜子前,的确有很深的砸痕。但小方在听到重物落地时,出声询问了情况,那时唐延还回了他话。” 明长昱摆弄着精巧的机括模型,淡淡说道:“所以,这其中或许出了什么意外,谁能保证这机括砸下来一定砸到唐延?”他深深地凝着她,说道:“据许府的人交代,唐延从来不让任何人入他的房间,哪怕是他的侍从重九,也在外间伺候,服侍妥当后就会离房。可那日,重九却在他房中逗留了许久,甚至没有回自己房间休息。”他探究地看着她,问道:“你可还记得,隋程说过唐延此人有洁癖,可在公主府那日,他明明看见重九偷吃他的东西,却不曾制止。” 君瑶恍然:“重九头上有重击致死的伤,而且他是中毒而死……” “而且,他中的是毒性巨大的鹤顶红。”明长昱说道。 君瑶不寒而栗。有人想利用机括杀了唐延,却担心出意外击杀不成功,所以还下了毒…… “也许,唐延已知道自己身处危险,所以生了戒心,凡事都让重九先试一遍。”君瑶推测道。 “嗯,”明长昱从榻旁的屉中拿出一份卷宗,说道:“我让人仔细清理比对了唐延的遗物,除了少了鞋履外,还少了一套茶盏。” 如此一来,一些猜测就能说得通了。 案情最开始时,君瑶便推想,能于许府之中动手的人,必定对许府十分熟悉,且对唐延的生活习性与行踪了如指掌。而且,那机括安置得如此巧妙,对位置与时机的把握也要十分精准。想来,那人将机括安置在唐延房间之前,也曾实验过无数次。 而利用机括杀人,无外乎是制造有力的不在场证明。 所以,唐延房中的谜团,已解开一大半了。剩下的沉于水中的冰山,也将很快浮出水面。 君瑶在脑海中一次次地梳理着线索,勉强将案情大致还原出来,却依旧有许多细节无法对上。 她轻轻抿唇,说道:“重九中了毒,是何时被带出许府的?而唐延房中的尸体,又是如何从周府运过去的?” 明长昱从榻上起身,缓缓走到桌案前,“宵禁之时人眼较少,想要掩藏一具尸体,多得是办法。”他不悦地皱着眉,说:“深更半夜,坊丁总有疏漏的时候。” 他将桌案一角卷起的画轴打开,卷轴画面缓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