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宁愕然,下意识抬头,就见郭骁微微低头看着她,面带浅笑,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就像一头凶神恶煞的狼突然变成了温顺和善的马,宋嘉宁太过震惊,以至于他再用更柔和的声音叫她抬起手时,宋嘉宁茫然照做了。 刚抬起来,他便放了两个带着他体热的东西在她手心,宋嘉宁低头,他手离开,只剩两颗红透的冬枣,又大又红又圆,几乎占满了她手心。 “路上看见道边有棵枣树,底下的枣都被人摘了,只有树梢还剩几颗,我知道你跟茂哥儿爱吃,上去摘了四个。这两个你自己吃,茂哥儿的我一会儿给他。”郭骁看着她惊讶的眼睛说。她从前怕他,是因为他没有表现出来,现在他得让她知道,她身边有个最疼她的男人。 “多谢大哥。”宋嘉宁努力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心里却在困惑。突然对她好起来,郭骁是想当个好兄长安慰丢了婚事的继妹,还是,他顾忌两人的身份不敢强行占她便宜,要诱哄她?就像梁绍对三姐姐,明明虚伪无情,却表现出欲语还休的情意。 握着那两颗冬枣,宋嘉宁心烦意乱,一方面怕自己冤枉了要当兄长的郭骁,一方面又本能地把他往坏了想,无时无刻放不下提防。 晚饭郭骁在临云堂用的,茂哥儿特别喜欢他,又让郭骁抱着吃饭,晚上还想去跟兄长睡。 男娃夜里还要喂.奶,林氏怕打扰郭骁睡觉,不许儿子去。 茂哥儿抱着郭骁脖子不肯松手,郭骁笑着表示愿意照顾弟弟。 兄弟感情好,郭伯言乐见其成,答应了,叫乳母跟过去。 宋嘉宁安静地在一旁坐着,目送郭骁抱走弟弟,宋嘉宁偷偷摸摸袖子中的两个枣,真的希望那日在山上,郭骁只是一时情不自禁,希望他的理智能成功压下那份欲。两人有共同的亲人,继父母亲弟弟,若郭骁犯糊涂,一家都将不得安生。 那两个枣,宋嘉宁终究还是没吃,赏给守夜的六儿了。 一更时分,就在宋嘉宁已经钻进被窝陷入了浅睡时,隔壁寿王府,赵恒还端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墨笔,却半晌没落下去。福公公微微弯着腰守在书桌几步之外,听着街上传来的梆子声,福公公虽然想劝主子早点休息,可看眼主子面前的奏章,福公公还是管住了嘴。 他从记事起就在主子身边伺候,今晚是他第一次,看主子写奏章,而不是练字作画。 早不写晚不写,在楚王府见了四姑娘一面就写,莫非主子终于想通了,要请皇上赐婚? 果真如此,主子熬夜写一晚,他都不心疼! 福公公忠心耿耿地想,但赵恒并没让他守一晚,持笔静坐半晌,一旦落笔便一气呵成。写好了,搁置片刻容墨迹晾干,赵恒合上奏章,抬眼看福公公。福公公心领神会,立即出去吩咐小太监备水,像往常那样服侍主子歇下。 翌日,自封王出宫后,寿王赵恒第一次主动进宫,往常都是宫里设宴宣德帝吩咐儿子们都来,他才会露面。 他算着时间来的,宣德帝上完早朝、与大臣们商议完要事了,正在崇政殿批阅中书省递上来的奏折。听大太监王恩说寿王来了,宣德帝讶异地挑挑眉,看着门口道:“宣。” 少顷,门口出现一道穿霜色暗纹蟒袍的修长身影,十八岁的寿王爷,身姿挺拔面容清隽,仙风道骨,单论仪表,三殿下寿王乃皇子中名符其实的第一人。儿子有如此丰采,宣德帝既骄傲又惋惜,如美玉有瑕。 “今儿个怎么进宫了?”宣德帝放下朱笔,面容平和地问。 “求父皇,为我赐婚。”赵恒神色如常地道,取出袖中的奏章,双手递给王恩。 王恩已经回神了,弯腰接过奏章,他笑着递到宣德帝面前:“老奴就说,前年王爷还小,没开窍呢,这不,年纪一到,遇见喜欢的姑娘,王爷立即求皇上做主来了。”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