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淅沥,又是一个秋。 北地秋短,落叶成影,萧条寂寞。 隔空办公室玻璃窗前的身影,孤寂如霜。有的人能捱过险恶,渡过贫寒,却走不出心底这般天气的悲凉。江仲霖就是这般,一年又一年,制定战略布控全场,仍旧抵不住这样的一天。 赵和收回视线,带上窗,一声叹息淹没在走回座位的脚步声中。情之一字,取舍说难也易。说不清道不明,你是不是那个他想要的人罢了。她比谁都看得清,那个男人眼底有阴沉天气,匆忙行人,谁都可以,就是没有她。 她赵和,于谁来说,都只是江仲霖的秘书罢了。 办公区域里的人终于走清,午饭、休息,总归是给了她,还有他,动作的时间。从桌底抱出的白百合还带着水滴,花瓣几张,连和欲开,原是象征纯洁,却也带了别样风情。 贴着“总裁办公室”字样的玻璃门前,赵和鬼畜般怯懦。这么多年,习惯了被他忽略,却不能习惯忽略自己内心深处不该有的悸动。 “罪恶”两字比魔鬼还难缠。 她,是个罪人。 “叩叩——”既然逃不过,那就别挣扎。她敲门,在他应答间,又恢复了优秀秘书的模样,“江总,时间到了。” 门内男人没有即刻回应,等待的时间似乎静止了。赵和低头看自己的鞋。浅灰色的平底Manolo? Blahnik,鞋面碎钻铺成方圈中间十字斜心。经典百搭的款式,是品牌的骄傲也是女人们的渴望。这种鞋,买到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尺寸颜色配货,一个不能少。 而她轻而易举能得到,一半归功于屋里的男人。给了她高薪和资历,在冷静严肃中带她成长,把她从职场生嫩新人,硬生生逼成了自带气场的强人。 每每思及这些他给的“糖”,她总是忍不住喉头发涩——他能给她许多身外物,却从来不会真心如她所愿。 虽才数分过去,可挨着心底的压抑,只觉得小腿有些麻,赵和却不想揉。酸痛就该用来刺激灵魂,警醒自己,认清自己。无论身份,还是地位。 这个日子对她何尝不特别? 方敏玉那么好,举手投足皆柔和,善良由心而发。就是这么一个女人,抓不住眷恋的世界,深爱的情人。留下遗憾,留下悲伤,早早的离开了人世。空余既有深情又内敛的男人记挂,和她这个尴尬又“虚伪”的人惦记。 悲喜轻易难定夺,情境又是如此可笑。 思绪间,办公室的门应声打开。深色西装衬的江仲霖愈发挺拔有型,满满都是年轻于真实年龄的气质。 可是,谁还有心欣赏? 他站在跟前,面无表情吩咐着:“中午不用订饭。” 她和点着头,把花递给他,“好的。” 男人走了,带着花。没有多说一句,如风一阵,影踪抓不住,只留下空气里似有若无的丝缕男香。 “赵秘书,怎么站在这?”办公室里,陆续回来一些午饭完毕准备小憩的同事,走动的声响打断她的凝望。 原来,她已经站在原地,望着他身影里去的方向,出神好久好久。她在心底嗤笑,这么多年,留恋他的背影,贪恋他的气息,偷偷摸摸,已然成了一种习惯。 青山墓园。 阴雨沉蔼,细细濛濛落在江仲霖的脸上,肩上。他恍若不察,只凝神注视眼前墓碑。照片里的女人笑容和煦,一如初见。 方敏玉生于这个城市气候最好的时候,却逝于这个城市最为燥热的七月。汛期和烈阳,没人喜欢那样的日子。命运弄人,她终究死于自己最厌恶的时节。 江仲霖还记得三年前那个夜,手术室推出盖着白布的方敏玉的那一刻。人生四十多载,他终不知是幸或不幸,体验了一把腿软。那夜混乱。女儿哭肿的双眼,岳父母的责怪,自己的愧疚与不舍,所有的情绪都在那一刻集合。人间疾苦巨多,谁都可以在那样永别的时刻肆意发泄,唯独他不行。 处理完她的身后事,看似一切都已平息? ,众人的生活继续忙碌。可到底,又有谁的生活是原封不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