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好处,我想要的自己会挣,不需要强取豪夺,”他停了一下,最后提醒了一句,“不要想着挣扎了,我把陶家破产后那部分模糊的资产去向交给了张家,你应该知道张家是哪一派的,他对贪污深恶痛绝,你的老师恐怕自身难保,没有那个精力再来保下你。” 如果重婚是一个舆论,那么涉及贪污总是严厉的,尤其是相对的派别,能拿到详细的资料和账目是不容易的,如果不是沈琛这段时间处在这个位置他根本连碰都碰不着。 他虽然彻底得罪了沈家上面那位,可从此刻起他开始攀附上的就是张家的枝叶,他有后路,就不惧怕之后随之而来的疯狂报复。 从一开始他就安排的明明白白,这场反转多次的大戏每一步都惊心动魄,如果其中有那么一环出错,就是满盘皆输,幸好这一次,上天对他算是眷顾。 他上面那位能不能熬过这一劫沈琛不清楚,他不从政,可他清楚的知道,沈昌民的仕途到此为止,永远不能更进一步。 汲汲营营大半生,临到头来一场空,这或许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说不清是不是恨,他对沈昌民的感情是复杂的,有时候记不住的人是快乐的,记得太清楚的人总是备受折磨,比如他这一生都不能忘记年少的时候曾经怎样期待父亲回来,又经历过怎样无尽的失望。 他记得小时候沈昌民抱着他举高高,带着他放风筝,却也记得他怎么在刘思丽虐待他的时候视而不见,甚至在他最后绝路的时候落井下石。 他也记得他母亲年轻的时候是多么温温柔柔的女子,后来自杀的时候宛如一个疯子,他记得这么清楚,所以这么多年来没有一夜能安心睡着,那些噩梦追随了他一生又半生。 也许事到如今,一切也该结束了。 他往外走,像是慢慢卸下了什么包袱,脚步一步一步缓慢的向前,沈昌民就在他身后,一直目送着他离开。 看着他从阴霾的沈宅走出去,一路走到外面透亮的阳光之下,沈昌民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是老了,已经逐渐看不清他的背影,就能看见天上慢慢飘落了一片又一片绒白的雪花。 他带给沈琛半生黑暗和迷惘,最后目送着他走到了有光的地方。 ——彻底的摆脱了他,摆脱了沈家。 他没有留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看着他,一直看着,所有的愤怒在沈琛那样的波澜不惊里都起不了任何作用。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 许魏和陶恂在沈家的院墙下等了很久,一直等到宾客散尽,等到慢慢落了雪。 里面似乎出了什么变故,出来的让不是狼狈就是尴尬,所有人的行迹都是匆匆忙忙,陶恂只是沉默在这车上坐着,看着院墙里悄悄伸出来的一只腊梅花,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安静也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陶恂似乎有犯病的迹象。 许魏急的直骂他傻逼,出来竟然不带药,然后急匆匆的出去找车打电话。 ——陶恂的自尊心强,犯病的时候从来不肯让任何人看见。 等人走以后陶恂才慢慢抬起头,透过越来越大的雪看见雪里慢慢走过来的人,他的手在抖,全身上下都在不停的发颤。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从风雪的深处慢慢走过来,像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幻觉,他分不清,他经常在发病的时候看见幻觉然后一次又一次的被戳破幻象。 他穿着订婚的黑色西装,袖口的银扣上有隐晦的纹路,然后打开了车门。 ——许魏走的时候就已经锁上的车门。 这俩宾利是琛哥送他的,脖子上的围巾是琛哥曾经亲手为他围上的,他一直看着他走到他面前,从身后的沈宅走到了他的眼前。 然后落进了一个拥抱里。 陶恂的手无意识的发颤,拢在他肩膀上,一瞬间几乎把把他颈脖上的皮肤都抓出血来,然后又舍不得似的,慢慢松开,他觉得这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他越来越重的病瘾。 ——可他根本放不开。 “琛哥.......” 有温热的呼吸落在他耳畔,然后珍而重之的抵住他的额头,掰开了他死命紧握的手,将那已经快要把掌心掐出血的冰冷手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他抱的很紧,像是想将他整个人勒进自己的骨血里,声音珍重而安宁,随着窗外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 他说:“我在。” ——走过漫漫风雪和前半生黑暗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