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勋贵不值钱,开国至今,封的王爵公侯数不胜数,废的王爵公侯也不计其数。最无用的是虚封的,看着风光,光杆一个。有食实封的好一些,封得少,不愁吃穿,封得多,穿金戴玉,尽可享受。最叫人羡慕的是长青的,然一个没有。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绵延最长的开国国公府之一翼国公府,亦在当今祖母,明德皇后掌权称帝后没落。 赵家仍属新贵。寄柔的县主就是虚衔,没有封号,外人称呼她皆称赵县主。赵瞻继承了阿耶的爵位和六百食实封,承担阿耶让赵家长青的野心。寄柔有时羡慕赵瞻,有时又觉得他可怜。 换做她,她会报恩,但肯定不甘心一辈子卖给赵家,给他人做嫁衣。 赵瞻却不在意,两年来还经常和她商量。寄柔不禁养成督促他的习惯。 但自去岁围猎起,她就知他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她并不像管束妹妹们那样,要求他全然按她的来。她把她的想法告诉他,做不做由他斟酌。 其实赵瞻通透,应该都明白的,皇家事是天下事。 圣人年轻时,头顶分外出挑的兄长、伯叔、姑姑,要拥护李家江山的兄长与伯叔陆续被女皇所杀,女皇之女想效仿女皇称帝,联合侄子造反逼宫,反使女皇被幽禁,自己被诛。如今圣人老迈,没了幽禁亲祖母的杀伐果决,怀念旧臣,倚重太子,疼爱幼子。 据说当年贵妃入宫,是因为贵妃与先皇后同出一府,方便替亡姐照顾年幼的太子。 多少年过去,贵妃反而拢住帝王的心。 七皇子的声名一年盛过一年。 太子和七皇子,还能做几年兄弟? “长姐相信你。”一如既往,她以此句作结。 赵瞻却没如往常一般沉默,幽幽说:“长姐惯会用这种话骗我。” 寄柔:“你这种语气好瘆人。”喝了酒,不禁把心里话说出口。 赵瞻一手握住她。 寄柔看了看手上的爪子,又不解地看了看不远处无动于衷的婢女。是她和赵瞻关系太好了吗,怎么侍婢们都习以为常,无人制止? 寄柔回到院子还在想这个问题。 寄柔御下甚严,带大她的傅姆早已出府荣养,能和她说心里话的人,就剩下伴她长大的松盏和珠云。 松盏恰在旁边,为她卸簪解发。 寄柔道:“我是不是待郡王太过亲近?” 松盏道:“有吗。”神情疑惑。 寄柔这才记起,她比自己还小两岁。 寄柔本有四个贴身婢女,宝云被父母赎走,与家人团聚,竹盏替她在外管事。留在身边的两个,都是年岁比她的,一团孩气。 珠帘响动,圆脸的珠云捧着插好瓶的杏枝进来。 红褐色枝叶斜飞,密匝匝显出十来朵胭脂红。 “大娘子快瞧,开得真盛哩。” 寄柔躲开,从妆台跑到床边:“你这小丫头,这般香我怎么睡。” 珠云呆呆地啊了声。 寄柔似真似假一笑,解下床帐:“骗你的。我要睡了。” 珠云委屈:“大娘子。” 松盏点了珠云额头一下,问寄柔:“大娘子,这瓶放哪?” 寄柔:“随你。” 主仆三人笑闹声渐稀。 夜渐深,有些仆婢仍未睡。难得的上巳节,县主不仅准许他们白日去踏会春,还赐了春酒,准他们晚上喝。 博陵王府一派喜乐融融,府内外院一处小院的氛围却格格不入。 院中伺候的都知,这儿住的伶人身份与别不同,这伶人清秀俊逸,不久前运气极好地被县主记起并博得宠爱,他是县主爱宠。 然此刻,宵禁时分,伶人销声匿迹,房间内一切如旧。 —— 我是一只想要收藏珠珠和留言的存稿箱/(ㄒoㄒ)/~~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