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一声吼,清色酒液浑浊撒了一地,案上也洒了酒液,雁莳慌张地忙用袖子擦案上的酒,面色几分不自在。她低着头都能感觉到李玉在垂目审视她,雁莳一下子觉得扭捏,硬着头皮粗声道:“……你干嘛突然说这个!吓我一跳!” 她听到李玉一声轻笑。 雁莳恼怒抬头。 李玉用审度的目光看雁莳,雁莳几日对他避而不见。他亲自上门,她也不如往日热络。李玉本就是心思重的人,他默不作声地观察雁莳,判断雁莳的情绪。他稍作试探,试探雁莳对自己的观感……一试探,他家雁儿可爱的激动反应,取悦了他。 李玉放松肩膀,坐得舒适了些。他以为她对自己意见大到不待见自己,原来只是自己想多了。 雁莳此时也自然看出李玉是试探她了,她恼怒拍案,恨声:“喜欢不喜欢的能随便说吗?你告个白都这样不真诚!” 李玉:“好啦好啦,我跟你正经说个事。” 雁莳仍板着脸。 坐于对案的李玉睫毛浓密,在烛火下黑濛濛一片,遮住了低垂的眼中神情。雁莳看他,难得在他面上看出秀丽温和一面来,与他往日说一不二的霸道作风区别甚大。雁莳手中箸子动了动,心想:李玉本性确实是很霸道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你不同意,他也要引着你往他的圈套里钻。这种人……难怪人家是天子呢。 天子的丽色让女郎微瞠,让女郎撑住下巴,唇角微微噙笑。 雁莳听到李玉的话:“最近一段时日,自你我那日被撞破后,朝臣们都在逼迫你前来与我发展关系。我知丞相等臣子日日纠缠你,劝说你。他们不敢来与朕说,便都奔着你那边去了。我知你素日来甚为烦恼,恐怕还很生气。是以你避着我,见我后脸色不好,我都能理解。” “算我的错,事先没考虑了这般情况,才给你造成困扰。抱歉。” 雁莳愣住,她腰杆坐直,怔怔看李玉。李玉平声静气、低声下气地跟她为那晚的事道歉,雁莳心中即便确实有些恼火,也分外不好意思。她抓了抓脸,别目:“你别这么说啦,那晚是我非要缠着你,你本来也不愿意抱我的。事情发展到现在,我知道绝不是你的本意……” 李玉垂目看她:“你知道这不是我的本意?你不曾怀疑过我是特意用丞相他们逼迫你来我身边?你不曾疑心我是想将你永远锁在我身边?” 雁莳心中大跳。 她怔了一瞬间。 她其实有那种猜测,因为李玉心机深不可测的印象太深刻,因为李玉眼光之远让她看不透,因为他想做什么向来筹谋甚远……雁莳低头:“你别这样说。我信你,你若真想关着我,早就关着我了,不必等我到现在。阿玉你虽然心思多,可你都这么对我了……我要是还疑心你算计我,就太不是东西了。” 雁莳看他:“天子的心思总被人猜来猜去,但我信你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不会是那种利用自己感情的人,如果我不信你,我根本不配与你待在一起。” 李玉看她半晌,判断她是真心,抑或假意。雁莳坦荡荡地任他来打量。与天子谈感情,势必出现这种猜忌的问题。李玉不可能完全放开自己的心事,他若是放开了,谁人都能猜到陛下的想法了,那大魏离大乱也不远了。没关系,李玉不能放开,雁莳来放。她坦然含笑,让他看自己的一颗心,私心绝对不重。 李玉慢慢笑了起来。 他从袖中取了兵符放置于案上,推送给对面的女郎。他语气更温和了些:“所以你去河西吧,拿下河西。我给你兵符和兵马,你去河西,驱除凉军,与关中里外相合,包围长安凉军人马。你去河西,一为战事,二也为躲避满朝臣子对你的追堵。你去远了,不在我面前晃了,他们就没法劝你,没法逼你来我床上了。” 雁莳:“……!” 她扣住虎符,手指蜷屈,指甲扣进手心,生疼又酸麻。她定定地看着对面的李玉,心中如有浪头袭来,让她猛然跌了一个跟头。可去河西的将军很多,他独独派她,最大原因,还是为了不给她找麻烦吧?他知她烦知她厌,知道满朝文武逼迫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