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梓曾是某地很有名望的大夫,曾经是。 他家庭美满,受人敬仰,一度觉得此生无憾,他只需要在有生之年做一个好大夫,便无愧于心。 可是突然之间,他的生活被全部打乱,他被带到这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监管着一个个匪夷所思的怀了孕又中了毒的妇人。 他甚至还要看一个个被抓来的医女在自己面前崩溃,他从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手里慢慢沾染了血腥,他不忍心看着无辜的医女惨死。 川梓以为,自己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却没想到有一日,竟能遇见一个没有被吓破胆,比他还要顽强的姑娘。 川梓倾囊相授,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部说出来。 苏娇脑子里再没有别的情绪,眼睛只看得到这个可怜的妇人。 她拼命地思索任何可能性,在那些方子里挑挑拣拣,斟酌再三先给妇人施针,然后冥思苦想地调整药方。 川梓冷眼看了一会儿,发现她是真的没有放弃希望,自己那颗已经麻木的心,似乎也重新跳了起来…… “你这里面可以再增添几味药,我之前留意过……” 川梓像是被感染了一样,在绝望的人面前,他也看不到希望,可在奋力挣扎的人面前,他同样想再做最后的努力。 秀巧对药材已经十分熟悉,不用苏娇吩咐就能及时取来她需要的药材和分量。 苏娇也不敢托大,针刺放血,药性不敢用重的,时不时去探胎心,生怕忽然就听不见了。 “之前,送来的人都还听不见胎心,这会儿的月份却是已经大了,苏姑娘,我们没有太多时间。” 等真正需要的人没了耐心,他们都得死。 苏娇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没有时间也没办法,总要一步一步来。” 一日下来,有人过来查看情况,见他们做的有模有样,妇人气息稳定,还有些惊讶。 “我以为,又会死一个。” 川梓心神一凛,他暗中做手脚的事怕是已经被发现了。 “在这个妇人死之前,你就一直住在这儿,放心,也不会太久。” 那人说完就离开了,很快又让人送来了吃喝的东西,倒是比之前在屋子里的稍稍丰盛了一些。 “这算不算是……断头饭?” “姑娘!” 秀巧眼眶都是红的,苏娇检讨,“好好好,是我不好,我不说了,那不是因为想要调节下心情吗?不然,当真是一口都吃不下的。” 气氛太过压抑,残酷的现实让苏娇连呼吸都要用力,否则就有窒息的可能。 她安静下来,沉默地吃了些东西,随后继续守在妇人身边。 给她针灸,放血,艾灸,用药……苏娇争分夺秒,生怕浪费一点时间。 她一夜都没有合眼,川梓嘴上说着让她注意休息,实则也几乎没有闭眼。 “丫头,你来看看她的舌苔!再听一下胎心?” 天蒙蒙亮的时候,川梓忽然兴奋地去叫正在配药的苏娇。 苏娇抬头,脸上茫然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丢下手里的药进了内屋。 妇人仍旧迷迷糊糊,可她的脉象却比之前稍稍好了一些。 “这是……有起色了?” “有了,有了!你给她放血的几个穴位有什么依据吗?之前从未见人这么做过。” 苏娇哪有心思给他教学,见自己的做法当真有效,心里隐隐生出一丝希望。 “我也不确定,她怀着孩子,体质特殊,等过些时间才能再试一次。” 苏娇谨小慎微,她手底下是活生生的人命,经不得一点儿马虎。 妇人有所好转,尽管很是细微,却也足够让人精神振奋。 苏娇和川梓可谓废寝忘食,当年她备考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看管他们的人越发觉得惊奇,同样麻木的脸上,也出现了不一样的神采。 “川大夫,此妇人当真开始好转?你要知道,你若是说了假话,也保不住你们二人的命,到时候……下场会是什么样的,我希望你应该很清楚!” 川梓轻笑一声,“我比谁都知道,这不用你强调,你若不信我,大可以另外再找人来诊察。” “川大夫的为人,我们还是相信的,不然当初也不会请你过来。” 川梓呼吸有些粗重,对他们无耻,简直愤怒到了极点。 那人丝毫不在乎,“倘若此妇人当真有救,你们可就是一件大大的功劳!” 他很快离开,想是去跟谁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