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司机心领神会,把车钥匙留在车上,就下车离开了。 “那什么,陈司机是去逛街吗?”甘却看着司机远走的背影,有点着急,“那我也去买点东西,然后回家?” “你走一步试试?” 这句话出来,走当然是不敢走的,但她完全不敢看他,低着脑袋站在那里,一点也没平时的主动,更别说眉开眼笑了。 见她这副样子,跟他猜的相去无几,张存夜蹙了下眉,“上车。” 甘却实在想逃,迫于他的气场威胁,不情不愿地走上前拉开副驾的车门。 “往哪儿坐?”他的声音清冽质感。 她头皮发麻,已经预料到自己上车后的后续了。极度不情愿地绕过车子,打开后座另一边的门,往他旁边坐下。 张存夜侧转身,斜靠在座位和车窗的角落处,以便从更好的角度看她。 她上身还穿着深红色志愿服背心,扎起的长发有一些分开垂在身前,大概是出了汗,额角细发有点湿。 眼睛乱转,手指扣在一起无处安放。 他将她的一切表面动作和内心活动收在眼底,微抬下巴,“说说看,躲我做什么?” “我没躲你呀,我现在不是在车上吗?我哪有躲你……”话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抬头,看我。” 她没抬头,声音还是小,问他:“张存夜,你觉得我好玩吗?” 这句话有点意思。 他屈指轻蹭鼻尖,想了想,“还不赖。” “那是不是、就像一个玩具一样?” 她说着,抬起头看他。 这时他才发现她眼眶有点红。 额前碎发下,长眉轻皱,他反问:“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玩具永远都找不到主人,只能等着主人来找她,”甘却拼命压抑鼻酸,侧着脸跟他对视,“还有,玩具不会哭。” 可是她刚说完这句话,两行泪就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下去。 甘却慌忙抬手想去擦干眼泪,手腕却突然被他抓住。 张存夜把她拽进怀里,另一手扶住她肩膀。 “听谁说的?” 眉目依然清冷,声音毫无波澜,只有眸底的阴霾出卖他此刻的情绪。 “没有听谁说,我有自己的感情、和判断。”侧脸贴着他衬衣,她声音沙哑,泪沾在上面,晕出一小片水渍。 “判断错误。” “你别糊弄我了,你不会永远跟我在一起的。” 甘却软软地靠在他怀里,乖乖听着他的心跳声,双眼无神,“太喜欢你了,我也控制不了;于是我就在想,少收藏一点与你有关的时光,以后回忆起来,是不是就不会太难过。” 喉间发涩,他头一次发觉自己在另一个人面前会有这么无力的时候。 这种无力感,来自他那堵防备太厚的心墙;来自他无法轻易克服的情感洁癖;来自两人截然不同的一切。 “‘十八岁’,如果我能不这么喜欢你,就好了。” 怀里的人说完这句话,开始试图挣开他的怀抱。 张存夜回过神,放开她,“坐着,司机送你回去。” 他打开车门,自己下去了。 留下甘却一个人坐在车里,看着他修颀的背影,眼泪一串串往下掉。 2 北京这个城市,融合了辉煌的历史和现代的潮流,汇聚了无数雄心壮志,也埋葬了太多天真梦想。 这里是个人彻底反叛的天堂,也是时代彻底变革的圆心。 张存夜站在稀落的人群中,听街头艺人弹着吉他清嗓唱歌。 众多乐器中,吉他是被他刻意忽略了的一种。 s 弹得很好;l 弹得比她还好;而 w 几乎没碰过。 总得有一个方面,他不能沾手,才能让 s 和 l 获得成就感,并且拥有向他炫耀的机会。 十三岁之前,一半的欢乐,都来自于他的知而不言,言而不破。 这些年,不管他历经多少繁华与跌落,脚下的影子,始终有一半留在奥斯陆。 也许等有一天,挪威不再有极光,他的影子就能顺着电磁微粒,化为肉眼不可见的虚无。 如此一来,心上那堵墙,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