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院长?” “不是……帕威尔他是、医护室里的医生。”甘却的脑海里浮现出帕威尔那张长满皱纹、带点严肃却又经常大笑的脸。 “oh,”他屈指蹭了一下鼻尖,没有过多的表情,“那我建议你早点回你的向日葵中心。” 一个女孩子,准确来说,是一个举目无亲、出逃在外、没有工作能力、没有涉世经历、没有背景依仗的未成年孤儿,在荷兰这种高度民·主化却也高度自由化的国度,安全生存下去的几率几乎为零。 除了让她早点回孤儿院去,他给不了她更好的建议或帮助。 2 甘却低着头纠结了许久,拇指指甲无意识地使劲刮着自己的衣角。闷着声音问出一句:“你、很讨厌我呀?” “不讨厌,但也没有喜欢的理由。我们是陌生人。” “可是我很喜欢你,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行,”张存夜离开墙面,边走边说,“那就让你的‘第一个朋友’帮你做件事。” “什么?你要去哪?你要帮我做什么……” 3 直到被他推上出租车,甘却才反应过来。 “你要把我送回去?!我不、我不能回去!” 她坐在车后座嚷,见他站在外面跟司机说着什么,可是她不太能听懂英语。 “喂、喂!”她起身努力伸手去扯他的卫衣衣襟,很着急。 在她的胡乱扒拉之下,他精致的锁骨露出来。 “放手。” 只几秒,她的手被他拿开,衣服恢复原样,遮住锁骨。 “那个……”甘却一下子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前座的车窗慢慢摇上去,他转身要走。 后座的车门被锁了,她打不开。 “别……喂!喂!”她的声音拔高几个度,有点尖。司机帮她把车窗摇下去。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存夜站在离车几步远处,侧着身子瞧她,稍稍偏着脑袋。 突然勾唇笑了一下,有点邪,有点凉,有点无所谓。 他看她眼神期待,看她齐刘海凌乱,看她五官清恬,看她站在光鲜世界折射着此刻像幽灵一样的他。 尔后挥手示意,让出租车司机开车。 “你怎么……你还没告诉我!”车里的人执拗地拍车窗,可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甘却第一次见他笑。 甘却没等到他的回答。 车子往海牙市向日葵福利院开去。 4 什么是朋友? 辛迪跟她说过:我不能跟任何人做朋友,包括你。 甘却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 就像现在,想不明白那个男生为什么连名字都不告诉她。 比手划脚了好一会,跟司机沟通失败,车依然往福利院开,她只能努力记住沿路的标志建筑和路牌。 甘却很想念帕威尔,但是她不能回去,也不想回去。 它名叫「向日葵」,它埋葬向日葵。 5 如何做好人? 如何做坏人? 绝大多数人,连人都不会做。 那只麻雀买的冰果醋已经不冰了,张存夜拎着饮料瓶晃经过垃圾车,准准地扔进去。 指尖沾了些瓶身上湿湿的水滴,他没带手帕或纸巾。 于是拐进街边的咖啡店,在洗手间静静地洗了遍双手。 抬头瞥到镜子里那张脸,想起她那句「顶多十五岁」。 张存夜觉得改天要试试在腮帮上画些黑线,充当胡须,这样看起来起码能老十岁。 冷气流今夜将抵达荷兰海牙,空气中已经开始遍布肃寒。 下午时分进赌场。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