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弯了弯:“我去见他一面不就知晓了。” 这么说倒也有理。我点头。 “霓生。”片刻,公子看着我,“我要出去了。” “嗯。”我说。 “你的手。” 我回过神来,不舍地把手从他腰上松开。 公子的目光意味深长,将我鬓边的头发抚了抚:“我不知要与他谈到何时,你可早些去歇息。” 谁要歇息。 我阳奉阴违,乖乖地应了一声。 公子微笑,从榻上起来,往门外而去。 秦王一身常服,正坐在堂上。 他面前的案上放着一杯茶,当是青玄烹的,略满,秦王似乎只喝了一口就放了回去。 公子府中的仆从稀少,堂上除了青玄,并无别人服侍。 我轻易潜入,躲在了堂后的角落里,透过一扇屏风的雕花,窥视着外面。这个地方,只能看到公子的一点侧脸,但能看清秦王的正面。 “孤记得,上次见到元初,还是三年前。”秦王的声音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元初别来无恙?” 公子道:“在下无恙。未知殿下今夜莅临寒舍,所为何事?” “无甚事,不过想来看看你。”秦王道,“孤今日回到王府中,无意中看到元初三年前赠与孤的那杜伯度的赋,想起当年之事,颇觉怀念。” 我听着,不由翻个白眼。他还有脸提当年,公子送他那般贵重的礼物仿佛喂了狗。 公子笑了笑,道:“殿下实客气。” 秦王道:“孤离开秦国之前,常与子怀说起你。子怀还将一件礼物托与孤捎给你,孤本想在安乡派人将此物送来,不想出了这般大事,孤亦想见你一面,便亲自带来。” 说罢,他看了看旁边侍立的内侍。 那内侍将一只长锦盒捧上前,恭敬地放在公子的案前。 我瞅去,只见公子将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副卷轴。青玄上前,将卷轴取出,平摊在案上。那是一幅字,仿佛写的是一首诗,字迹我能认出来,正是谢浚的。 秦王当真鸡贼。 虽然谢浚在秦王帐下,秦王当年逼宫之事,少不得有他辅佐,但公子对谢浚一向保留着敬意。秦王将谢浚搬出来,就是让公子拉不下脸。公子这种没吃过大亏又读书读多了的人,最容易撇不开情义。 果然,公子将那幅字细细观赏,许久,赞叹道:“子怀兄书法又精进了许多,果当世之俊杰也。”说罢,他看向秦王,一揖,“多谢殿下。” 秦王微笑:“元初能喜欢,自是最好,不必客气。” 公子让青玄将谢浚的书法收起,对秦王道:“子怀兄现下仍在秦国?” “正是。”秦王道,“不过他不久便会到辽东去。” 我听着,心中微微一动。秦王这话何意,傻子也能听出来,乃是告诉公子,他重回辽东已成定局。 “哦?”公子的声音听上去并无波澜,“想来殿下也要回去了。” 秦王道:“近年来辽东北面亦不太平,孤本想在秦国多清静两年,如今看来却是无望了。” 我不禁冷笑。这话说得,仿佛是朝廷在强他所难。 公子道:“朝廷此举亦乃情理之中,辽东之事,恐怕除殿下外,朝中无人更为熟悉。” 秦王一笑,没有接话。 “孤今日来到时,就听闻你又辞了官。”他问。 公子颔首:“正是。” “不知元初将来有何打算?” “无甚打算。”公子道:“在下为官以来,常为庶务羁绊,无暇读书写字,如今得了闲暇,则再好不过。” 秦王看着公子,片刻,微笑:“如此说来,元初仍打算留在雒阳?” 公子似听出些意味,道:“殿下可有甚指点?” “不敢说指点。”秦王道,“不过觉得元初有济世之才,若将时日荒废在这深宅之中,颇为可惜。当今天下之势,元初亦知晓,无处不须能人支撑。元初辞官因由,孤亦有所听闻。朝中时局多变,起落皆是常事,元初不必因此裹足不前。朝廷要在辽东设一都督,孤欲推举元初担任此职,不知元初意下如何?” 这话出来,我讶然。 公子亦是诧异:“哦?” “此事,先帝时便已有意。”秦王道,“今日孤见到东平王,他与孤提起了此事,说都督人选还在商榷。此职关乎辽东安定,须文武双全之人出任,孤首先便想到了你。” 公子颔首,似思索片刻,道,“殿下抬爱,本不该推辞。然此任甚重,在下恐难以担当,望殿下见谅。” 秦王露出讶色:“元初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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